白子画侧过身,轻轻点点头:“下旬瑶池宴我便跟她说此事。”
突然间,沫兮的手上多了一张不大不小的纸,她看了一眼之后便抬头看着眼前的白子画,把信递给他道:“尊上,这封信请你收好。弟子有些累了,就先回房了。”
他看着沫兮离去的背影,心不停地在抽搐,随后低头看着手中紧握的那封信。
画面转换到神界,此刻花千骨已经回到了灵光殿,她想起之前在三生池看到的一切,仿佛感觉天都快塌了,她心中的白子画是最讲原则的,可如今为什么要背弃自己的承诺,再次破例收徒?
她真的很想知道白子画对她到底是怎样一种情感,就连现在师徒情也没有了?他又要对所有人说“我白子画此生只有沫兮这一个徒弟”?他又要用尽所有力气去保护沫兮?甚至可能爱上沫兮?
花千骨越想越害怕,前一世她害怕白子画知道自己动情,这一世他害怕自己孤孤单单,更害怕这个充满邪恶眼神的六界,如果她可以操纵一切,也许她会成全白子画所说的“人有多大的能力,就有多大的责任”,而不是为了自我,牺牲别人。
刹那间,陆墨出现在花千骨的身旁,皱起眉头问道:“诺儿,发生什么事了?为何表情如此难看?”
花千骨反应过来,抬头看着他,不情愿地挤出一个笑容:“哥哥,你有过一种感受吗?”
“什么感受?”陆墨看着她的眼睛有些红肿,一时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压抑着心中的悲痛,一字一句地说道:“被欺瞒被背叛的感受。”
花千骨终于把她的上一世长话短说成了一句话,她的苦谁都知道,可是谁又放弃六界去挽救过她?
陆墨握住她的手:“曾经我以为六界的每一个角落都是有着光芒的,有一次我碰到仙界的一个人,她给我种下情果,可是过了一段时间,她让我帮她盗偷神器,于是我狠心地杀了她。”陆墨对此事也是耿耿于怀,这么多年了他一直挂念着这么一个人,可是她真的明白陆墨为她付出的一切吗?
花千骨不明不白地听完这一段故事,疑惑顿时涌上心头:“哥哥,你们如何相认?她又为何要盗偷神器?”
“当初,我跟姐姐吵架之后便离开了神界,不料碰上了妖魔拦路,而我的神力又在不停地散失,幸好有她相救,那日一别,我无时无刻挂念着她。至于盗偷神器,她说她以前是魔君的人,后来改邪归正之后一直受到别人的贬低,想要放出洪荒之力争霸六界。”陆墨心里一酸,在曾经他后悔的就只有两件事。一是误会陆雅,跟她吵架,二是亲手杀了他爱的她。
每个人都有些被背叛和欺骗的时候,而对于花千骨,最大的背叛就是长留上仙白子画,她用尽她的一生去陪在她的身边,曾经还说她要帮她白子画,可到头来,最让她难过的就是他。
花千骨擦干陆墨眼角的泪水,轻声问了一句:“哥哥,那她爱你吗?”
这句话又好像是在问自己,白子画到底爱她吗?
陆墨摇摇头:“我认为她是爱我的,只是后来她说接近我只是为了神器,并非真的动情。”
“哥哥,对不起,又提起以上的事让你难过了。”花千骨低着头不去看他,而此刻她也遇到了类似的问题,她多么希望有那么一个人可以听她诉说。
陆墨艰难地勾出一个迷人的笑容:“没事诺儿,你是有什么心事吗?不妨跟我说说,如果有什么为难的,哥哥可以帮你。”
花千骨点了点头,一头栽进他的怀里:“今天听到小月说长留要举办拜师大典,可是我在三生池观微着他们,没想到白子画又收了徒。”
“没事的,一切都会好的,下旬瑶池宴了,你可以找个机会问问清楚。”陆墨一边安慰着花千骨,一边想着那件令人回忆的事。
花千骨不是因为白子画收徒而难过,而是因为他曾经说过“我白子画此生只收一个徒弟”,那时的她是多么的受宠若惊,如今白子画却背弃承诺,再次收徒,她又是多么的无助。
还好神界复苏,有着她敬爱的哥哥,不然她受了委屈又该向谁倾诉衷肠,又有谁能看清世间凡俗的事,听她诉说着自己心中的苦。
陆墨看着怀中的人,轻叹一声,她这些年受的苦实在太多了,这些事不应该由她这么小的孩子来承担,一时间感慨这些年她在长留是怎么拼下来的。
“姐姐,你最近在哪里?神界瑶池宴你不得不回来。”陆墨传音过去,看着花千骨渐渐睡着,心里也就轻松了,将她安抚在榻上后便离开了这里。
陆雅接到了他的传音道:“你暂代六界神尊一职,我还有些事走不开。”
“什么事有我们的家重要,你不在的话难道他们不会怀疑?”
陆雅无奈道:“好吧,我再考虑一下。”
陆雅也知道下旬的瑶池宴,也知道如果她不出现在众人面前,肯定会引起怀疑,但是她是真的有事,真的走不开,可是既然陆墨都那样说了,她也只好想想有什么办法。
花千骨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随后简单地整理好衣物和头发,急匆匆地走出了宫殿,却无意间被一人拦住:“诺神,这么晚了你去哪里?”
她慌忙地说道:“淑雅,我要去长留!”
淑雅见花千骨这样回答,无奈之下只好同意:“诺神,都那么晚了,不如淑雅随你一起去好吗?”
两人来到绝情殿上空,花千骨努力回想白子画的另一个徒弟的面容,低头看向绝情殿内,一个熟悉的身影和一个陌生的身影正在院内玩耍。
花千骨把所有目光放在那个陌生的人的身上,扭过头对淑雅说:“那个应该就是白子画新收的徒弟吧。”
“诺神,这么久没见过了,如今来到了长留,不去看看吗?”
“现如今还有什么必要,他都可以背弃自己曾经的诺言,就说明心中已经没有我了,说不定我现在下去只会引起仙界和神界的大战了。”
淑雅声音不大不小道:“难道不会后悔?你的心不会痛?”
她轻吸一口气,摇摇头道:“后悔又如何,他破例收徒心痛过吗,当时想过我吗,自从我成为妖神之后,这一切就改变了,这个长留我更是回不去了,现在说起一切何尝不后悔,只能面对罢了。”
淑雅看了一眼花千骨,隐了自己的身影飞了下去。
“淑雅!”花千骨用力唤她回来,却无济于事。
此时殿内,白子画拿出那封曾经过去却满含回忆的信。没错,就是沫兮让白子画收好的那封信,也猜得出,那是当年陆诺写给长留上仙的。
他小心翼翼地将信封里的纸拿出来,轻轻地将其打开,白子画一心做着此事,完全没有察觉房外有人在看着他做些什么。
信中说道:“白子画上仙,你还好吗?六界好吗?这封信是我于妖神封印被打开之后时写的,我也不知道你看到这封信是多久之后了,也许你也不会看到此信。那日晚上我将它写好随即交给了我的徒弟,她是仙界的人,所以我一直犹豫要不要将她逐出师门,也许这很残忍,但是她终归不属于我神界。现在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回到仙界找到自己心仪的师父呢。上仙,我知道你断七情绝六欲,所以我不怪你,毕竟我也不是之前的小孩子了,我知道如果我们幸福了,那六界将不会幸福,为了不成为六界的罪人,我甘愿放弃,一天后就是妖神之战了,我知道自己在那之后就要离开你了,不要难过,请替我好好守护六界,如果六界开心了,我也就开心了,如果下一世我们再相见,你会为我放弃一次吗?”
当白子画看完之后,绝情池水留下的伤疤在一点一点地剧烈收缩,他的泪水在眼睛里回转,看着最后一句话“你会为我放弃一次吗”。
他多么希望为她做任何事,甚至是死亡,可唯独这一件事,是他做不到,也是不敢和不能做的,他堂堂仙界之主,怎能为了儿女情长就说放弃,何况在其他人眼里,她不是陆诺而是白子画的徒弟花千骨,就算他把陆诺当陆诺,那其余的还有一人把她当陆诺看吗?
因为白子画挡着那封信的缘故,门外的淑雅不管用什么办法都看不到,看向旁边的信封,上面写着“长留上仙”,她便不明不白地胡思乱想,随后飞到一个房间,拿来一面镜子,上面出现着白子画之前拿出来的那封信。
淑雅睁着大大的眼睛,心里默默想着:这...难道是诺神当初妖神之战写的?
花千骨一直观察着幽若身旁的那个人,她不恨白子画新手的徒弟,恨的是,白子画!
“诺神!”淑雅轻唤了一声,却把入迷的花千骨吓了一跳。
花千骨抬头看着她慢慢恢复身形:“你竟然吓我。”
“对不起诺神,我刚才看到一些不可思议的事,白子画好像在看当时妖神之战你写的那封信。”淑雅把她在殿外所看到的所有事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花千骨,等待着她的回应。
花千骨眉头一皱小声说道:“妖神之战?我不是把信交给了冥哑吗?难道...”
淑雅低头沉思片刻,凑近花千骨的耳朵道:“说不定小哑就在长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