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都
淡白清幽的流光之境,一棵数丈高的冰色之树枝叶茂密,远远看去,如同冰雕一般,要不是飘落着纷飞的雪花之叶,彰显着生命的存在,旁人还以为会是件雕刻的艺术品。
树下,身穿华袍的城主处在雪花叶中,些许的雪花叶落在他的肩膀上,玲珑的六角形有半个手掌大,晶莹的如同在空中散开的水滴,在触及衣服的一刻就消失不见,仿似梦幻。他的睫毛微动,目光沿着冰色的树干看向树顶处的一处断枝,心却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
雪花叶,是花?是叶?十五年前,曾有人这样问过文心海,那时的雪花树也只有两米来高,一般人伸手便可触及它的枝干,记得有人曾一手拽着雪花树娇嫩的枝条,另一手摘着上面叶子,为了满足他的好奇心,那时刚任职名都城主的文心海没有制止,因为人们都认为他会是名都一位理性的城主,而他也是这样认为的。
或许是因为那人手上用力过度,竟是将树枝折断在手,而那断枝在脱离树干的一瞬间如烟消云散,城主为之动容,心在那一刻的跳动忽然慢了,像是遗落什么,但他没有怒。那人意识到自己折断了树枝,面堆笑容的说自己只是看看这是叶还是花而已,然后便灰溜溜的走了。
是啊,只是看看,花也好,叶也罢,为何要将它折断,如果好奇便将他折断,这样的借口看起来好苍白。打那以后,文心海就禁止外人踏入流光之境,结束了叶与花的争论,雪花叶是叶。
只是时长日久,每每看到断枝处,总会触及那件事,本不是尘世物,为何生长俗世间?虽然曾一度想忘却,但最终还是不能释怀,争论结束了,但残缺却一直延续着,成了他不能解的心结。
就在这时,流光之境响起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伴随着一片叶子从眼前落下,城主轻吐道:“任务完成了?”
“是的。”闫腾侠走到城主身侧,也看向冰色的雪花树,看着时有飘落的雪花叶说道,“虽有意外,但舒心还是顺利的进入了琼昆。”
“哦。”城主眼神微动,伸手去接一片飘落的雪花叶,但见他的手有微弱的清光闪烁,那雪花叶在他手的上空慢慢旋转下落,然后落在他的手中,精致而美丽,竟未化去,城主盯着手中的雪花叶,慢慢说道,“说来听听。”
闫腾侠也看向文心海手中的雪花叶,有些意外,雪花叶不是触物就化么,为何城主能将雪花叶接在手中,这么看来,将雪花叶拾满一篮也是旦夕之间。于是,心有愉悦的将琼昆发生的事告诉了城主。
“云涛在同一时刻接住元龙之力和惊尘剑势,实力果然高深莫测。”略带沉思,城主翻手将那雪花叶抛落在地,那雪花叶在落地的瞬间,仿似化入土中,消失了。城主将手背向身后,看着闫腾侠说道,“你说云涛以及几位长老在看到一位少年时,他们很不自在?”
闫腾侠说道:“是的。那少年叫风小雨,虽然我只是猜测,但从当时气氛来看,却是不同寻常。”
“姓风……”城主神色微动,像是勾起了往事,随后略带意外的看着闫腾侠,像是要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说道,“可惜不是他。”
“城主说的人是?”闫腾侠不解的问道,“这么让你感兴趣?”
城主摇了摇头,牵强的笑了笑,说道:“你可知二十年前的正魔大战么?”
“知道。”
“上一任城主,也就是你哥哥,在对抗魔族大战中受伤,生死存亡之际。”城主目光望向远处,好似当年的情景历历在目一般,但见他缓缓开口说道,“好在有一人中途杀出,年少轻狂,救了你哥哥。”
“二十年前……”闫腾侠陷入了沉思,二十年前,魔族挥兵神州,声势浩大,扬言要在三月之内踏平神州,他的哥哥身为名都城主,自然肩负起了抵抗侵略使命,带领龙州各大门派共同抵御外敌,虽然取得了最终胜利,而他的哥哥却在那场大战后,身体每况愈下,病魔缠身,最终在十二年前不治身亡,想到此处,闫腾侠便觉有些痛心,说道,“可惜当时,我正在修炼元龙之力,不然也不会有憾事发生了。倒是那人,能让城主这么上心,却是引起了我的兴趣。”
“那人叫风阡陌,虽是一面之缘,但却铭记在心。”
“风阡陌……”闫腾侠略带沉思,然后笑着说道,“听城主这么说,我倒是想见此人了,不如让我去寻找他,如何?”
“呵。”城主撇了一眼闫腾侠,知道他逃脱惩罚,但那怎么可能,轻笑了一声,然后弯腰提起放在树下的玲珑篮,优雅的递向闫腾侠,一手拍着闫腾侠,看向雪花树说道,“不过在这之前,就看你能不能将这玲珑蓝拾满了。”
“好吧。”闫腾侠接过玲珑蓝,略带尴尬,看来自己是逃不过惩罚了,于是走向雪花树,伸手去接雪花叶,但那雪花叶在触手间便消失了,并不像城主那样,雪花叶可以在他手中停留。
“你可要认真了,今个以后,玲珑蓝不满,流光之境你是走不出去的。”城主知道闫腾侠想学他,心中却是觉得好笑,于是道,“我就不打扰你了。”话毕,城主离开了。
闫腾侠并未理会,虽然拾取雪花叶似是无稽之谈,但从那时城主伸手接住了雪花叶后,他对拾雪花叶另有了看法,或许是城主在暗示着什么,随即,闫腾侠开始认真的拾了起来。
琼昆
古朴典雅的静心阁内,云涛点了三炷香虔诚的插在了香炉中,香烟袅袅,绕着挂在墙上三清画像,显得神秘朦胧。
这时,一人踏进静心阁,白衣银发,是叶初尘,云涛微微侧首,但看到桌子上有一点香灰,于是拿起抹布,将那点香灰轻轻抹去。
“不知师父叫我,有何事?”叶初尘问道。
“封心海港之行,我对你的所作有些失望了。”云涛淡淡的说道。
“为什么?”叶初尘脸色微动,不解的看着师父的背影,那背影就像有些年代的银杉树,很沧桑。
“你不该带那孩子来琼昆。”云涛转身看向叶初尘,面色中有几分不满,但有多年修为的他,还是控制着内心的情绪,平静的说道,“这是你做错的第一件事。”
叶初尘的脸色开始有些复杂,但他还是认真的听着师父的责问,难道就因为风阡陌是琼昆的叛徒,而影响师父对风小雨的看法么?以师父这般德高望重之人,应该不会感性的去判断一个人,唯一的可能是,二十年前,风阡陌判出琼昆另有他因。
“第二件错事,你不该收他为徒。当日你将他带上山,我本以为你将他治好后,便会送他下山,可是阴错阳差,让他借此机会拜你为师,这倒是出乎了我的意料。”云涛面色略显复杂,从他的语气中可以听出隐约的担忧,但没人知道他在担忧什么。
“如果今后,那孩子做出危害琼昆的事情,我会第一个将他杀掉。”听出师父担忧的话语,叶初尘心中一沉,虽有不愿,但为了顾及琼昆,也只能这样说了,何况他也不知师父在担忧什么。
“不用了。”云涛沉声说道。
二十年前,风阡陌与叶初尘在一场比武后,便离开了琼昆,从此便背上琼昆叛徒的罪名。虽然叶初尘不知风阡陌为何要离开琼昆,但他知道,风阡陌的离开,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是我最为骄傲的弟子,虽然你和风阡陌有过一段交情,但必要时间,我还是相信你的选择,既然你已收他为徒,我也不勉强你。”云涛严肃的说道,“希望你牢记自己的身份,不要再让为师失望了。”
“知道了。”叶初尘心中一阵失落,眼前的师父忽然让他有种陌生的感觉。原来师父对他已经有了意见,但风小雨已经拜入了他门下,不管是对是错,他都会继续下去。
“下去吧。”云涛负手站立,背对叶初尘。
叶初尘微微颔首,便离开了静心阁。
时间过去了数月。
在这些日子里,风小雨跟随着琼昆的弟子修习着最基本的琼昆法术,倒也颇有收获,琼昆有一项规定,筑基、开光这两个境界属于基本阶段,由易千秋和张昊教导入门的弟子一并领悟,因为琼昆弟子众多,这样的教法,可以节省很多时间。
等弟子们完成对这两境界的掌握后,便有一场小测试,通过这场测试的人便能真正的在自己的师父下习武,这样的测试每人有五次机会,一次能过当然很好,但五次都不能通过,那只能说明先天武根缺陷,悟性不行,不适合修炼,趁早下山去,或者留在琼昆打打杂,扫扫地,烧烧锅炉什么的,但这样只是虚度光阴,没什么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