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水上涌的勇气刹那间如烟花般迸发后便消失殆尽,余留下来的只有深藏心底的畏惧和逐渐恢复的冷静。
一场注定走向败亡的死局就在刀剑交击的火花中被焚烧的无影无踪,留下的只是充满悬念的未来。
看着手中的照胆心中一片清明,我知道照胆的剑意虽能够与眼前之人的“意”一较高下,但那毕竟只是外物,在这样的生死之战中绝对不能过分依靠!想要在这场生死难料的搏杀中杀死眼前之人就必须找到他“意”的破绽然后用自己的意将其一击击溃,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而他意的破绽却是已经再明显不过了不是吗?
人的心中的负面会屈从于更大的负面,折磨他人得到的负面永远也不及自身所受到折磨时产生的负面。他所谓的意,它滋生于他心中扭曲、嗜血、折磨、痛苦、死亡还有对于鲜活生命的特殊癖好的温床中,那么只要我剥夺了他心中意的温床让它的扭曲得不到发泄、嗜血得不到满足、痛苦得不到转嫁、生存再也没有鲜活的实感,从而滋生出急躁、苦闷、痛恨、虚无等等更加深层的黑暗,那么意便已经不攻自破了。
铿!!!
思绪回转之间,月弧停止之刻,一刀一剑在空中震动发出穿刺天际的翁鸣,所有的东西都为之带动一同战栗起来然后迎来霎时的停顿。
铿!铿!!!
遗留的翁鸣尚未散去,新的嗡鸣却又接连不断的震击起来。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开始注定的死局,血劫再次挥舞起手中的弧刀企图将我笼罩在那层致命的月弧之中,而我则继续挣扎在这道由扭曲、嗜血、折磨、痛苦、死亡还有对于鲜活生命的特殊癖好织成的网中。
但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一成不变的,有些事情即使表面上看起来一如既往,但内里实际却已经有了天差地别。
畏惧,畏惧,然后再畏惧,逼迫自己去看清,逼迫自己去思考,逼迫自己去看清,所有的东西都在我心中翻涌的畏惧作用下加快了节奏!这个世界霎时间变成了灰色,一切的东西都在我的意识中变得缓慢了起来,渐渐地,我能够看清收纳在月弧刀光中的那把晦暗的弧刀的身影!如此清晰,如此简单,冷静的将大脑从本能中接管了过来,发出了一次又一次挥剑的命令,从容而有效的挡下了一次又一次的刀击,并且愈加游刃有余。
与我的逐渐从容不同,血劫的每一刀中都透着越来越深的急迫,每一刀中暗藏着越来越急剧的痛苦,每一刀中都潜伏着越来越触及崩溃边缘的瘾症;这样的刀,已经不再是那个将对手当做猎物一般折磨玩弄的并从中吸取乐趣感受生存的魔物之刀了,这只是单纯的“高速斩击”而已!
我知道败亡的结局再次降临,只不过此次却是完全扭转过来。
“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学不乖!”血劫脸上再也没有了那副癫狂而诡异的狞笑,剩下的东西仅仅只能令人联想到“气急败坏”这个词语而已。
他一边用嘶哑的嗓音歇斯底里的咆哮着一边更加急切的挥斩着手中的刀,空气中闪过的刀光就连最为完美的月弧都已经走形变得一塌糊涂。
我越发从容的格挡着毫无章法的快速斩击,看着那张丑陋非人的脸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然后说道:“喂,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从刚才开始,你就没有砍到我一刀。”
“呀!!!!!!”血劫发出了他这辈子最为奋力的尖啸,一口气却断断续续,却又尖锐无比,凹陷的双眼血红嘴角都被自己的表情变化撕出了鲜血!
简单的挑衅却起到了如此显著的效果,他的精神、他维持着自己特定扭曲的心此时此刻已经被我无数次的格挡,无数次的让他“得而失,再求不得”层层破碎!
看着眼前已经毫无刀光的弧刀,我没有再举剑格挡任由它飞速的袭来,这一刻,这把刀对于我来说已经毫无威胁。
缓缓的前进一步然后微微侧身,用一种几乎可以将之形容为“惬意”的方式躲开了这竖斩而下的一刀,我能够感知到,他的意已经全然无踪!
手腕和手掌的肌肉已经因为长时间的震击僵硬收缩的握不住手中的剑,不过这无所谓,因为我并不是剑客而是一个杀手,所以我有许多不用手也能够杀死眼前之人的方法。
再进一步,然后血溅五步。
我用自己的胸膛当做握剑的手将手中的剑硬生生的顶进了他的心脏之中。
“不可能······”凹陷的眼珠死死的凸出,他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倒在了自己制造出来的血泊之中最终融入其中成为它的一部分。
我走到已经断气的血劫面前,看着他最后的表情,心中无限感慨,可能到了最后他都没能想到此刻的他脸定格在了满足的笑容之中。
这也许才是杀手最后的归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