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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无名

进入茶棚以后茶棚之外的一切都变得那么朦胧,少年撑着伞就这样出现在了我们的视野中,淡然而温和。

少年清秀而俊朗的面容上有着一双仿佛永远沉浸在雾气中的眼瞳,朦朦胧胧好像有星光流转又好像迷离不已,带着大智和大愚,矛盾而和谐。

少年走进茶棚收起了手中已经泛黄的纸伞淡然的看了一眼我放在桌椅上的手指然后的微笑道:“那张桌子里面沉淀着江湖两百年间有缘来此一坐的江湖人的历史。”

明明带着少年人声音里特有的青涩,可是词句之间细微之处却无处不透露着一种岁月的沧桑感。很难想象仅仅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中能够蕴含着如此浓厚的沉淀。

意外的,这突兀出现的声音并没有引起我一丝一毫的警觉,因为我从说话的这个人身上不能够感受到一丝一毫的威胁感。

并非是和蔼也并非是谦逊或者其他的什么“美好和平”的品德,他所有的是一种最为单纯也最为原始的一种性质,一种游走在世间万物之外的潇洒、一种将一切的事物视作无物的单薄与浅浅的骄傲,所谓的“独立世外、嘲弄凡尘”大概就是如此了吧。

“没想到还能见到活着的你,澹台玄。”少年将手中的伞随手靠在桌角然后做了下来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轻轻的抿了一口道,“没想到在你有生之年我竟然能见到你第二次。”

澹台玄闻言恭敬的朝少年施了一礼道:“能够在十年以后再活着见到前辈是晚辈的福分。”

少年摆了摆手摇头道:“你是个聪明的家伙,莫要再叫我前辈,你知道的我并不喜欢这些迂腐的礼节。”

“是。”澹台玄闻言一改刚才的拘谨与恭谦迅速的找了一张空椅坐了下来,然后就那样看着我,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少年转过头来用那双充满了威慑力的玄妙之眸盯着我的眼睛缓缓道:“看来这次招来‘忘茶’的人便是你了。能够招来这里的人通常只有三种。求而不得的痛苦之人、对将来产生恐惧的迷茫之人和对于某一样东西有着超乎寻常执念之人。你,是这三种人中的哪一种呢?”

在那双仿佛能够看穿一切真相、一切的阴谋的不可言状的眼神中。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因为这个问题对于我来说太过艰难,正确答案与错误答案之间的界限太过暧昧不清,我是否求不得、是否迷茫、是否执着已经不是简单的思考能够思考便能够得出答案的了。

许久之后,我问了他一个问题。

这里,是个怎样的存在?或者说你是个怎样的存在?

少年听到我的问题淡淡一笑:“这里是一种夹缝之间的存在,被固定在血路之上的夹缝的存在,生死的夹缝、荣辱的夹缝、恩怨的夹缝、痛苦与愉悦的夹缝、欲望与清高的夹缝······

可以说,这里是介于相反事物之间模糊界限的存在,是一个矛盾与合理的存在。虽然听起来是个很广域的概念,但这个概念仅仅只是被限定在了‘血路’之上而已。至于我,你可以称我为‘无名’,我仅仅只存在于这里然后管理着这里而已。这个答案可还清楚?”

玄而又玄的存在么。这样的事情也不是头一次遇到,所以对于这个名为“无名”的少年的解释我也并不是不能够接受。

得到答案后,我紧接着又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我是怎么到这里的?

那三个条件我必定满足其中的一个或者几个才会进入这里,但我自己却对此一无所知,所以掌司管理这里的无名应该对此有所了解。

所以问出这一问的动机虽然讽刺,但这不失为另一种了解自己的手段。

无名听到这个问题先是一愣,然后转头看了一眼坐在身边面带缅怀之色的澹台玄然后颇为感慨的说:“没想到,这么多年了我还能听到出于同样目的同样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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