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衣男子颇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然后才转过身来。
云山雾罩。这样一个词原本并不适合用来形容一个人的相貌,但这个人给我的感觉确实如此。他的五官之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雾气将他脸颊上所有的棱角、特点、神情一一磨平,最后剩下只能是毫无特点的平庸和一种与平庸截然不同的虚幻。
那层雾气带着淡淡的威压,凝而不散,聚而不实,竟是一层浑厚的真气!
那人弯腰施了一礼用温润浑厚的声音说道:“小妹年纪尚幼并未懂事,做出许多错事对兄台多有得罪还望兄台海涵。”
我回了一礼道:“无妨。”
“剑劫兄,玄劫兄就是先前那位抚琴之人,也是我多年好友,而刚才与你大打出手的小姑娘便是玄劫兄的义妹,喜好喝酒且酒量极差,常常会在酒后做出一些令人哭笑不得的事情。”澹台玄苦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有揉了揉被踢得发酸的腿说道。
“哼!”就在小姑娘听到澹台玄说她“酒量极差”的时候便鼓起一张包子脸气鼓鼓的从玄劫的背后冲出来然后一脚踢在澹台玄的腿上,一声闷响顿时盖过了甲板上饮酒作乐的吵闹声。
“唉!”玄衣男子一叹,只得将小姑娘抱起来圈在臂中无奈道:“忘忧!”
“哼!谁让他说我酒量差!活该!”说罢一个古灵精怪的鬼脸又朝着澹台玄飞了过来。
澹台玄苦笑,双手举起做了个投降的姿势,此刻若是不服软的话谁知道这小辣椒一般的女孩还会做出什么事来?
“罢了,”玄劫摇摇头解下腰间的酒葫芦递给忘忧道,“下不为例。”
忘忧的眼神紧盯着酒葫芦,杏圆的大眼睛里闪烁着光芒好像星辰一般,还未等玄劫话落便一把抢过葫芦抱在怀中,小小的人儿抱着大大的葫芦,这仿佛年画上的一幕竟让我有一丝莫名的触动,似曾相识,直觉告诉我我忘掉了一些很重要的东西。
忘忧抱着葫芦咯咯地笑着,欢快无比,仿佛她手中怀抱的是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和最美味的珍馐一般。
破空声起,小小的黑色身影竟像是一位飞天畅舞的月下精灵一般,灵动、唯美,带着那一丝丝令人向往的幸福和愉悦,仿佛这世间再没有忧愁一般。
真是人如其名。
玄劫望着坐在桅杆上喝着酒的小小身影,但不知为何,我从他的朦胧无法看清的脸颊上竟然感到了一丝哀戚和一丝欣慰,那是一种很复杂的感情,是一种我无法理解的感情。
并非错觉,在他转过头来时一丝杀气泄露了出来,虽然十分轻微,但作为一个杀手对于杀气的感知是从来不曾出过错的。即使只有一丝丝的杀气,可那份杀气的浓烈却是无法掩盖的。
为何?为名利、为恩仇还是为责命?
无法去想清楚,因为毫无头绪,无论是哪种理由,我只需要记得他对我的杀意便好。
我微微底下头将眉眼掩藏在阴影中,用自己眼角的余光观察起玄劫。
“玄劫兄,我们上船这么久怎的没有见到当街斗殴的那二人呢?”澹台玄好像想起什么突然笑问道。
我看到澹台玄脸上的笑意是云淡风轻的笑意、深达眼底的笑意、情真意切的笑意,而不是我先前看到的那种刻意、木然、虚假。
我不相信你没有感受到玄劫那一闪而过的杀意,那么此刻你如此刻意的岔开注意又是为了什么呢?
我不会去怀疑澹台玄对我有什么恶意,就像我说的,我将他当做了自己的朋友,而这般难得的朋友是最不能够怀疑的,即使日后他背叛了我,或者杀了我,我也会对此刻的选择毫不后悔。
玄劫晃过神来,那一丝丝杀气立刻被他收敛的干干净净。
“狼族的小王子和三名拼酒大汉已经被我请下船去了,至于剩下那个人,不瞒澹台兄,此人现下正被我关押在醉花舫的暗舱中。”依旧温润如玉的声音却不知为何听上去已经没有了那份云淡风轻,有的只是一种奇怪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有什么东西在刚才那一瞬间改变了,不或许说是显露出来更为真切,只是这个显露真实的人到底是我还是玄劫却是已经分辨不清了。
“噢?为何独独关押此人呢?”澹台玄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对于这件事情相当的关注。
“因为,那人是个扶桑人。”
PS:祝大家中秋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