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街的的地方是最为热闹的,比起那些装饰华丽的大酒楼,显然这些路边的小摊更加具有诱惑性。无论是富家公子还是走卒农夫,所有的人都挤挤攘攘的汇聚到这里,这一刻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在无形中被拉近。
我跟在澹台玄后面不停的观察打量着眼前人声鼎沸的景象,肩头上不断被两旁挤过的人群碰撞。
一个杀手,最为忌讳就是身体的触碰,那是危险而不安的信号,那代表着出手或者被杀。
但杀手,那是江湖上才有的刀口舔血的一群人,而现在,这里暂时没有江湖,有的只是一群有着自己的愉悦和烦恼的普通人。这一份普通不应该被打破。
所以我拼命抑制住这么多年来身体养成的本能,将双手死死的扣在身后,以一个跟随自家少爷出门的普通护卫的身份融入这片世界中。
“剑兄,难得一览花前盛景,你怎能只站在这里旁观呢?这样岂不是辜负了这一片良辰美景吗”澹台微眯着眼神玄摇头晃脑收起折扇轻轻在手掌上敲打着,俨然一副富家酸腐读书纨绔的模样。
我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他一眼,便继续打量起这一片繁华。
澹台玄突然用一只手勾住我的肩膀伸出一根手指在我面前摇了摇:“你这个人就是太死板太严肃了,像你这般,还如何在一起愉快的玩耍?”
尽管事先有了心理准备,但我还是无法完全适应澹台玄的这种转变,似乎在我过去的三十几年的人生中从来不曾与这样跳脱的人物相处过,不过此刻的澹台玄虽然跳脱却所言有理。
要怎么参与到其中?
“你看那边。”澹台玄用搭在我肩膀上的那只手指着前方不远处的一间酒肆兴趣盎然道,“那里正有三个大汉在比酒,而一旁便有有个人在开赌注,你我不如去赌上一赌?”
似乎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这样的事情充满了新鲜感。
挤进小酒肆周围的圈子里耳边便只剩下了此起彼伏的叫喊声、起哄声、催酒声还有加油声,这其中有一个人的声音最为洪亮、激动,声若洪雷豪气粗犷时不时还夹杂着一两句塞外特有的脏话。听闻此人说话脑海中便情不自禁的生成了一个面色黝黑满脸红须的粗俗高大壮汉的身影。
但现实,往往是出人意料的。
面色的确黝黑却没有满脸红须,身材的确高大却没有粗鄙的气息。他的脸型有着塞外人所特有的黝黑与深邃,剑眉比之中原人更加的浓密也更加的霸气,一双深藏在眉骨阴影下的眼眸中泛着青绿色锐光,这张棱角分明的脸庞将年轻的锐气散发的淋漓尽致!虽然这样的样貌以中原人的审美观来看与“容貌出色”挂不上钩,可是却意外的惊艳。
这人一席玄色锦衣上面绣满了孤狼狼吻的图腾,袖口、领口的位置打上了皮质精良的狼锦,腰缠一个皮质的酒囊和一柄用蓝狼皮包裹的弯刀。
狼吻锦衣、蓝狼弯刀,这世上除了生存在潭州以北黄沙草原中的狼族人中的王储以外再没有人敢如此打扮了。
“第三轮了啊!过时不候了啊!一两银子一注!赌赌看这三人到底谁会喝到最后了啊!”凑局的人甩着手上漆黑的抹布卖力的吆喝着,身前的桌上用筷子将许多的银子分成了三股,想来这三股银子就是拼酒三人所对应的赌注。
“他奶奶的!老子一百两卖那个胖子下一杯就倒!”狼族小王子豪迈的从手中丢出一团团的邹巴巴有些破损的银票,轻飘飘的纸团在一堆星星点点的细碎银子里显得分外显眼。
小二打扮的凑局者一见那团在桌上滴溜溜转的银票团成的纸团立刻像见了肉包子的狗一样,瞬间便扑了过去仿佛这张轻飘飘的银票马上便要被风吹走一般,在护住那团银票的同时他还不忘吆喝他的赌局:“哇呀这位大爷一百两银子买飞龙下一杯倒!通杀赌啊!还有没有人下注?!一赔十啦······”
话音刚落,周围立刻呼呼啦啦的涌上来一大票人,这些人眼睛通红,脸色兴奋到了极点,几乎人人都是买的通杀赌,这样的行为在我看来几乎疯狂到了极致。
于是我转头向酒肆中正在摇头晃脑缓劲儿的三人看去。这三人一肥一瘦一壮汉,三人胸前的酒碗几乎快赶得上大酒楼里的汤盆了(越大的越精致越高贵的酒楼汤盆就越小,你懂的),如果说这样算是一杯的话,那么这些人的疯狂行为便可以理解了。
但可惜,任凭这些人再怎么赌,下一“杯”都不会有人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