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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推辞

……

尹虞菲推门走入病房,只见一个护士端着一个盛着一块海绵的水盆站在轩辕郑虬的病床边。

望见尹虞菲,那个护士说:“小姐,你要给病人擦身吗?”

尹虞菲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一言不发地接过了护士手里的盆。

“要没什么事,小姐我走了。”护士说。

尹虞菲依旧冷冷地面对着她,什么也没说。

“那我走了。”护士说着推门而出,临走时气愤地瞪了尹虞菲一眼,小声说:“有什么好得瑟的!”

尹虞菲依然冷着脸,一言不发,从盆中取出一块海绵,用力挤干水分,轻轻擦拭着依旧昏迷不醒的轩辕郑虬的身体……

轩辕郑虬依旧昏迷不醒,好像死去一般,他苍白的面颊像刚刮过的墙一样,紧抿的嘴唇好似一朵血色的云,从中透出微弱的气息,他的身体冰冷而僵硬,似乎血管中的血液已经凝固,轩辕郑虬的双眼紧紧闭在一起,眉头紧皱,好像正在做一个难以忘怀的噩梦,一条条长长的绷带厚厚地缠绕在他的胯部,像一个厚厚的茧,似乎要轩辕郑虬包裹进去,不断地挤压他,挤压,挤压……

尹虞菲轻轻地抬起轩辕郑虬沉重的胳膊,轻轻擦拭轩辕郑虬的胳膊,脖子,额头……如同一位给自己的婴儿洗澡的母亲。

清凉的水珠随着海绵的运动,轻轻地散落在轩辕郑虬的额头上,它们像一颗颗光滑的珍珠,轻轻地滑到轩辕郑虬的眼皮上,留下了一道道看不见的水痕……

在昏沉中,轩辕郑虬感到一阵沁人心脾的清凉,似乎有一朵柔软的雨云轻轻飘浮在自己的额头上,“那朵云”在他的眉心掠过,一条条冰凉的水珠留在他的眉毛上,那水珠顺着一根根眉毛,流到轩辕郑虬的眼皮上,轩辕郑虬感到眼睛痒痒的,似乎有千百个冰雪小人在上面跳舞……

于是,他忽地醒了……

轩辕郑虬睁开双眼望着在给他擦胳膊的尹虞菲,张开嘴,想要说什么,却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

“呵,呵!”轩辕郑虬咳嗽道。

“你醒啦!”尹虞菲抬起头望着他,吃惊地说。

尹虞菲说着,从床头柜上拿起一杯水,递到轩辕郑虬嘴边。

“……谢谢……”轩辕郑虬大口喝着水,费力地说。

尹虞菲只是默默地望着他,什么也不说……

喝完水,轩辕郑虬抬起头,闪烁着略带疲惫的双眼,含情膜膜地说:“真是谢谢了!又一次麻烦你救我!”

“哪里!”尹虞菲低下头,不去看轩辕郑虬炯炯有神双眼,略带坚决地说:“要不是你在车祸面前那么勇敢,我们都得被烧死!”

听了尹虞菲的话,一丝明显的微笑浮现在轩辕郑虬的脸上,好像他的脸被早晨的霞光照到似的,轩辕郑虬欠了欠身,朝尹虞菲凑得更近了,在他身子下,床垫发出吱吱嘎嘎的的声音,好像被千百只猫挠了一样……

尹虞菲向床边挪了挪,离轩辕郑虬更远了。

轩辕郑虬一愣,随即笑了说:“我不知怎么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在车里昏迷时,你俯下身,给了我一个重重的吻。”

“怎么可能!”尹虞菲急忙反驳道,“我可能只是在给你做人工呼吸!再说,我根本没那么干!”

望着脸红得要着起火的尹虞菲,听着她语无伦次的话语,轩辕郑虬笑得更灿烂了,他的嘴角微微向上张去,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

“别骗人了……!”轩辕郑虬狡黠地说,怀疑而又略带挑逗地望着尹虞菲。

“我都……”轩辕郑虬说。

这时,从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的声音,那声音那么微弱,却如同初春的寒风,轻微却十分明显。

两个人转过身,朝门外望去,只见门被开了一条小小的缝,好几双眼睛透过这条缝隙,齐刷刷地往里瞅去,好像恨不得从头颅中爆出,顺着地板滚过来,好在床底下直勾勾着盯着轩辕郑虬和尹虞菲一举一动。

“给我滚!”轩辕郑虬气愤地大吼。

这声嘶吼像一计炸雷,炸响在门口,只见那一双双好奇的眼睛像被拖入黑暗中一样,瞬间在门口消失,只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回荡在走廊里……

望见门口的一切,一股难以名状的痛苦像原子弹爆炸后的蘑菇云一样急速升腾在尹虞菲混乱不堪的心中,尹虞菲低下头,沉浸在两个人的痛苦中……、

“不用理他们!”轩辕郑虬劝慰道。

“我没事。”尹虞菲哑着嗓子说。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一名护士出现在推门而入。

“我不是你叫你滚出去吗!”轩辕郑虬双脸涨得通红,青筋暴突,朝那个护士嘶吼道。

“隔壁病房的病人找你。”那名护士长摸样的女人朝尹虞菲冷冷地说,然后侧过脸,轻蔑地白了轩辕郑虬一眼,便快步走出去了……

“那我先离开一下。”尹虞菲说。

不等轩辕郑虬回答,尹虞菲便朝门口走去,只留下轩辕郑虬望着自己的背影发呆……

走到门口,尹虞菲长叹了口气,感觉终于卸掉了自己心口上的一块巨石,但一道深深的印痕却永远印在心底,她一只手用力捂住胸口,似乎想抚平自己心中的印痕和伤痕,尹虞菲抬起头,望着空荡荡的走廊,直立起身子,推开了身边的那道门,走了进去……

尹虞菲推门而入,只见一名中年女子靠在病床上的枕头上,身旁是一名正在给她输液护士。

站在门口尹虞菲仔细打量着那个人:

她是一名白白胖胖的中年女子,一双水汪汪的的大眼睛像一对乌黑的龙眼核,深深嵌在她肥嘟嘟的脸上,小巧的鼻子像一颗光滑的珍珠,紧紧粘在她鼓鼓囊囊的脸上,奇大无比的嘴像一个一条巨大的裂缝,几乎把她的脸分成两半,她的头发被烫成了精致古怪的大卷,是她看看起来好像一个顶着紫菜的肥美多汁的鱼丸。

那个女人听到关门的声音,睁开紧闭的双眼,疲惫地朝门口望去,只见站在门口的尹虞菲。

那个女人一惊,悄声问身旁的护士:“这就是救我的人吗?”

“对,就是她。”护士也望着尹虞菲,干脆利落地回答道。

尹虞菲走上前,礼貌地问:“是你叫我吗?”

“呃——”那个女人有点吃惊地说,“对。”

“有事吗”尹虞菲问。

“你是不是——呃?”那个女人想要问什么,又立即住了嘴,似乎发现自己偏离了主题。

“谢谢!”她立即改口。

“没关系!”尹虞菲推辞道,“其实救你的是别人?”

“不是你,那是谁?”那个女人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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