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里可知道?”又是一句同样的话。
众人的眼神在这二人周围打了个转,刚想提问,就见徐若兰抓着那个男子到角落里背着众人嘀咕了一番。
在众人好奇的神色下,徐若兰和白衣男子转过身来,尴尬的笑了笑。
徐若兰扶了扶身子,做了个女子作揖,“各位兄长好,”
在场的除了萧寮都都吃惊不已,白衣男子解释道,“这是徐太傅的孙女,我的表妹若兰。”
又分别指着左右手边的两个男子道,“这位是韩兆,这位是左兴。”
白衣男子正是八王的嫡子陈子辉,今天同样是偷偷流出来的,本想着八王并着八王妃今日要伴驾,无暇顾及他,哪知道刚出门不久就被自己表妹撞见,这要是回去告知府里,自己肯定少不得一顿教导,故而刚才是在和徐若兰协商。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开始重新审视面前这个女子,一身男子装扮,较之江南女子的温婉又隐隐透出股另一番英气,一双灵动的眼睛似乎会说话般,让人一时晃了神情。
萧寮见众人如此反应,便道,“世子找在下可是有事?”
陈子辉一拍脑袋,“是了,据说今夜城南有烟火,据说是廖家新研制的,很是特别。”
“真的?”徐若兰插话道,“可是知道具体什么时候?”
“圣上今日在伽蓝寺举行祭祀祈福,晚上宫里又还有酒宴,这么算来圣驾应该快到城南了,到时候圣上要登城楼的,烟火应该也是这个时候。”陈子辉见徐若兰两眼放光,不由一笑。
将这些看在眼里的萧寮,索性说道,“那还等什么。”说着又看向韩兆和左兴,“韩公子、左公子不知意下如何?”
韩兆和左兴互看一眼,答道,“自然是同去。”他们本就是被八王世子拉去看烟火的。
此时的韩兆和左兴都还是弱冠年纪,他们还并不知道,正是这一场城南烟火,让他们的人生从此改写,他们同样不知道,这一年的城南烟火就是后世史书上赫赫有名的城南盟约的伊始。
众人很快来到城南,托陈子辉的世子身份,他们很快登上了城楼,彼时城楼下人头攒动,皇帝立于城上挥手示意,身后的烟火齐放,万里星空恍如白昼。
陈子辉看了一阵便失了兴致,本以为会有十分特别的烟火,不过是较过往的更大更亮,这廖家人还搞的神神秘秘,这样一想,又觉得此行不值,扫兴之余就准备回去了。
韩兆和左兴跟随世子有段时间,明白陈子辉是失了兴致,对萧寮一个抱歉的眼色,又指了指正兴奋的看着烟火的徐若兰,转身紧随陈子辉而去。
萧寮回敬一个了然的神色,示意他们放心,自己自会负责徐家大小姐的安全。
“咦?”徐若兰转身发现少了几个人,“他们呢?怎么一转眼不见了?”
“自是觉得没意思回去了。”
“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吗?”徐若兰思索了一下。
萧寮抿嘴一笑,目露柔光,仿若古水般深沉的眸晰里印出漫天的烟火,”不,这烟火真是特别的。可惜,世子他未必能懂。”说着负手而立,神情甚是萧索,“先帝临终前有三大憾事。一憾,国不富,二憾,民不强,三憾,和亲割地。圣上仁孝,这几年厉兵秣马,廖家又送上如此大礼。也许不久,北边要不太平了。”
圣上即位之前,内忧外患,不得已先帝派和佳公主和亲,又割地赔款,这些年大陈在圣上的治理下渐渐兴盛,可是先帝临终前的自责之话圣上一直耿耿于怀。
“你怎么这么肯定是北方?”徐若兰狐疑道。
“嘘,”萧寮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徐若兰一愣,不明所以,萧寮趁着徐若兰愣神之际快步走下城墙。徐若兰这才明白自己是被耍了,一跺脚就追了上去。
“站住,姓萧的,你给本姑娘站住!”
萧寮哪里会等着,不久就消失在夜色中。
“小姐,小姐,”立夏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拉住徐若兰的衣角,“可算是赶上你了。”说着还不停的弯腰喘气。
“你放手,快放手。”
可是不管徐若兰怎么焦急,立夏就是不松手。直到看到萧寮消失不见,才不甘心的骂道,“这个混蛋。别让我再遇到。”
“小姐这是怎么了?”立夏还是头一次见自家小姐如此气急败坏。
徐若兰正是气头上,哪里会回答她,掉头就走。
岳麓书院
“又是上元灯节了?”萧寮不自觉的笑了笑,执笔写下一个“四”字。
徐若兰走过去,俯身一看,顺手在旁边添了个“喜”字,“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不错不错。萧敏之这是心慕了?”
萧寮一叹,“也就是你会如此。”
徐若兰端详一会儿,抬头对正在喝茶的萧寮说,“不若开个茶楼吧,就叫四喜茶楼,名字也喜庆。”
“怎么想到开茶楼了?”
这两日徐若兰忽然对从商有了兴致,每日缠着萧寮谋划着。
“茶楼雅致,书生文人可畅谈,可即兴,反正又不会为了赚钱。”说着期待的看着萧寮。
萧寮眼神亮了一亮,含笑道,“可。不过.。”
“不过什么?”
“我要考虑一下。”说着就往外边走。
帝都城南
“兰儿。你记住,不论发生什么,都要相信我,等我,”萧寮认真道。
“你是怎么了?怎么突然怎么说?”徐若兰被萧寮的认真的神情吓到。
“你要知道,这天下,取之何难?”说着萧寮专注的看着徐若兰,“若是我以天下为聘可好.。。”
天下为聘,天下为聘,为聘..。
那时的萧寮神色清朗,似乎没有什么能阻挡自己。
那时的徐若兰满心欢喜,眼中的心慕的少年笃定话语。
那时的上元夜是徐若兰在帝都的最后一个上元。
那时的..。。
徐若兰睁开眼睛,窗外的天空还是灰蒙蒙的,不知是什么时辰,有多久没有梦见过往了,醒来耳边还依稀萦绕着少年醇亮略带低沉的嗓音,自己当时是如何回答的,徐若兰有些不记得了。
“小姐醒了,”立春推门进来,看见坐在床边的徐若兰。
“都准备了好了吗?”徐若兰问道。
“是的,各房派的人都准备妥当了,就等小姐了。”立春低声道。
“很好,”徐若兰眼神微米,“通知下去,说我洗漱完了就出发。”
“是。”立春将洗漱用具放下,退了出去。
徐若兰下床走到脸盆旁边,水中印出一张略带苍白的女子,明明是同一张脸,三年前是少女般灵气,三年后怎么就成了颓败的惆怅。徐若兰不再多想,迅速的洗漱换衣,今日是要进京了,各房的人都在等着,各方潜伏势力也都在暗中观察,自己万不可露出憔悴之色,现在的徐家还需要自己,现在还不是时候..
徐家上下早已等候在正厅,徐若兰一进门就看见各房的人都在等候自己,她先是上前拜别徐老夫人,父亲,母亲,然后再和各位婶婶叔伯告辞,等到真正出了徐家大门都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此次,二房派出徐子睿和徐子铭,三房派出的是徐子峰和徐如兰,四房仅有一女,不忍分别,故而没有出人。
徐若兰看着这几个徐家的子弟,心中冷笑,二房这次是牟足了力气,定要在朝堂上占有一席之地,将两个儿子都派出来了,三房倒是好算计,又想走仕途,又想联姻,这个徐三姑娘就是这般被决定的吧,现在还一脸兴奋的样子,不知道等她知道自己其实是作为徐家攀附权贵的工具之时还会不会是今天这样的表情。
徐若兰回首再看了一眼徐家大宅,这一座数百年豪门大族,从今天起开始浮出水面,像一艘大船史航般,不知道在这大陈王朝之上是否还能如历届一样,风雨不倒。
“小姐,”身后的立秋见徐若兰半天没有吩咐,后面的家丁也不敢擅自行动,便上前询问,“可还有什么吩咐的?”
徐若兰摇了摇头,掀起马车的帘子,“出发吧。”
帝都,摄政王府
“禀报主子,徐家族长辰时一刻出发,徐家二公子、三公子、四公子和徐三小姐一并上京。”
“知道了,密切注意徐家的动态,吩咐下去,沿途客栈打点好,若是徐家人问起就说是故人。”
“是。”下人领命退下。
这时候,门外探出一个脑袋来,萧寮头也不抬,骂道,“鬼鬼祟祟的做什么,还不进来?”
只见一个小厮打扮的人提溜的小跑进来,搓了搓手道,“主子,奴才听说徐家大小姐要上京了?”
“恩,”萧寮瞥了眼萧盛,算是作答了,“你的消息挺快的嘛。”
萧盛看见萧寮桌上的茶碗空了,刚忙又去沏了杯新茶递上去。想问什么却又不敢问,不一会就憋了个脸红。
萧寮将萧盛抓耳挠腮的表情看在眼里,喝了口茶,“别盼了,立夏留在徐府了。”
“什么?”
“什么什么?这不是你想知道的吗?”萧寮好气道,“徐家小姐这次就带了两个丫鬟,立秋和立冬。”
“主子。”萧盛一脸郁闷,怎么就不带立夏呢。
萧盛的心思哪里能瞒得过萧寮,其实,不用猜徐若兰此次上京都不会带立夏的,这不是游玩,立夏既无城府又无功夫,来了只会拖后腿,还不如留在徐府在做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