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乞丐在短暂的失明后，慢慢看清楚面前的人。面前的人年纪很小，可能比他都还要小一些，但生得很白很白，虽然背光，但看起来就跟田里的刚****的棉花一样白。大大的眼睛，浓郁的睫毛，看起来花儿一样，发髻在后面用青色布条高高包在脑袋顶上，露出十分小的脸蛋，嘴角上抿，似乎在对他笑？
小乞丐登时羞得无地自容，脸腾地就热了起来，但脸上泥块血块混在一起，什么也看不出。小乞丐觉得在这样清秀美丽的少年面前，自己这番面目简直不能见人，而且别人还说他很臭，虽然他自己闻不到，但想来每日依傍茅厕旁入睡，定是很臭的。
不知是因为羞惭还是怕臭着对方，亦或者两者都有，小乞丐将整个身子朝旁边挪了挪，也不敢看卫谦，声音虚弱地说：“小哥儿为何给我大饼？”
卫谦立刻奇了，瞪圆了眼睛：“当然是给你吃的。”
小乞丐似是很羞愧地摆摆手：“那只饼是小哥儿你的，父亲告诉我君子无功不受禄，我身无分文，小哥还是拿走吧，一会儿我自会去粥锅子那里去的。”
“你是怎么在雍丘城里活下来的？”
小乞丐本以为小哥儿听了他的话会离开，正想舒一口气，哪知小哥儿问他这个，小乞丐只好回想了一下，说：“我家住在雍丘城南，父亲乃私塾先生，母亲早亡，楚军破城时，父亲被乱军杀死，后城内缺粮，我无意中见城中有人在吃肉，后仔细观察食肉之人所遗之骨，乃是人骨，因此不敢独居，躲在茅房附近的草坑中。”
卫谦越发看傻子一样看小乞丐，难道这乞丐是被饿傻了？给东西都不吃，要么就是被茅厕的味道给熏昏了。
小乞丐身上的味道的确十分刺鼻。卫谦本能也是想躲，但见这小乞丐虽然双眼无神，但并不是人性泯灭时的那种空洞，只是因为长期缺衣少食眼神无光，因此起了怜悯之心。
再加上饥饿是能把人逼到泯灭人性的，小乞丐却还知道裤子破了遮羞，还有羞耻之心，卫谦就更加想要帮他一把。当然，她能做的也不多，大概就是一两个饼子之类的口粮了。
“废话真多，吃不吃？”卫谦毫无耐心跟他搞“孔曰成仁孟曰取义”那套文绉绉的东西，直接把白面饼子在小乞丐面前挥了挥，皱眉道。
“小哥儿的好意心领了……”小乞丐吞了口极大的唾沫，喉咙发出了很大的声音，因为卫谦摇晃面饼，面饼身上烤糊了的焦香味四溢，勾起了小乞丐记忆中的饥饿感。
“无功不受禄？”卫谦重复了一遍。
“此乃君子之道，父亲曾经早晚教之，不敢忘怀。”小乞丐努力控制自己的眼神放在卫谦的脸上。
“那你帮我个忙，这面饼就是你的了。”卫谦想了想说道。
“什，什么忙？”小乞丐眼睛亮起来、
“我要和师傅离开雍丘城，你帮我收拾收拾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