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大眼粉唇女龙飞来过来,说:“镇守,今儿是黄道吉日,不适合打架,适合看白八斗和婉贞小姐月下相会……,咱们去凑热闹吧……”
河伯这就又想起白八斗和婉贞,正要再去修理他们,洛神娘娘和金火雪鹤、风、花、雪、月四位仙子,包括甲血蛟龙和大眼粉唇女龙,全都拦在了他面前。河伯气得吹胡子瞪眼的。洛神娘娘说:“我今儿就在这儿守着。河伯君,你死心吧。”
河伯一听,呼哧呼哧喘了两声粗气,一屁股坐在了云彩上,说:“好!咱看谁能摽得过谁!”
洛神娘娘轻轻一笑,和金火雪鹤也坐在了云彩上。风、花、雪、月四位仙子也都坐了,还对那婉贞小姐评头论足的,说她品貌端正啊,终于等到了和白八斗相会这一天啊,她的衣裳好看啊,什么的。大眼粉唇女龙眨巴着长黑睫毛,看着,听着。甲血蛟龙说:“有情人终成亲眷呐,啊?没有第三者什么事儿……”大眼粉唇女龙知道甲血蛟龙是在故意“花搅(花椒,麻辣揶揄)”她,暗暗给了他一个无影爪。
这一顿宴席热闹。白爹爹请了几个好友陪客,田总督的几个老朋友也闻风来拜见,酒气和着花香飘来,把紫藤姑娘都快熏晕乎了。紫藤姑娘她不爽啊,卧在花中,不言不语。红豆弟弟打开红豆荚,伸个懒腰,问:“婉贞小姐回来了,紫藤姐姐不痛快了吧?”紫藤眼都不抬,说:“懒得理你……”说完,连花瓣都闭合了。红豆弟弟飞过来,说:“姐姐,我们也去喝一杯吧。”紫藤姑娘不应声。红豆弟弟摇着那花宫,一些紫藤花飘落下去。
婉贞跟着白八斗来到他的书房,站在洛神娘娘画像前,就看到了自己小时候的画像,笑道:“哥哥记忆里我还是这个样子吗?”
白八斗说:“嗯,小胖妞妞。”
婉贞忍不住娇羞地笑了,说:“《九鱼图》还在……”
白八斗深情地看着婉贞,说:“咱们说过的话也都在……”
哎呀,云上,河伯终于忍无可忍了,一道龙影爪抓下来,一阵风把什么吹到白八斗眼中去了。白八斗被迷了眼,揉着,说:“怎么起风了……”
风、花、雪、月四位仙子都笑了,向白八斗轻轻喊着,说:“河伯镇守吃醋了——”
洛神娘娘也笑,说:“河伯君快算了吧……”
大眼粉唇女龙花痴地说:“好好玩儿啊……。我要向婉贞小姐学着,一招一式,全都学会,好到人间去谈恋爱……”
甲血蛟龙不高兴地说:“龙配龙凤配凤!”大眼粉唇女龙根本都不理他。
但见白八斗揉着眼,婉贞连忙踮着脚尖,鼓了小嘴儿,去给白八斗吹,还要用手绢去给他擦。这会儿,婉贞就看到了白八斗腰间的烟玉飞声灵笛,问:“哥哥这笛儿哪里来的?我怎么不曾见过?……好漂亮啊……”
云上,洛神娘娘开心了。河伯哼了一声。
白八斗摘了烟玉飞声灵笛,拿给婉贞看。婉贞忍不住就在那笛儿上撮起唇儿,吹了一声,果然悦耳。婉贞于是娇憨道:“哥哥你吹给我听。”白八斗说:“好。”横了笛儿,就吹起来。
婉贞随着白八斗和他的笛声,走到一丛大朵开着的牡丹花前,仰望明月,心中如同有流水轻轻洗过,一片安静纯柔。
笛声依依,婉贞忍不住翩翩起舞了,正是刚跟紫藤姑娘学的那支《玉生烟》。
云上,洛神娘娘轻叹,说:“到底人间欢乐多啊……”
风、花、雪、月四位仙子说:“我们也跳舞吧……”说着,飞起来,舞起来。大眼粉唇女龙也学着婉贞,跳起那支《玉生烟》。甲血蛟龙笑眯眯道:“好漂亮啊……,好好看啊……”金火雪鹤也忍不住舞起来了,翙翙其羽,剪过春风。
河伯终于忍不住,悄悄问洛神娘娘,说:“洛神,我们也到人间去,过这样的生活,可好?”
洛神娘娘说:“河伯,我们已经位列仙班,你就不要再想那些男女俗事了。你若有心,我们就做好朋友吧,一起在这云上,看时光反复、人间变换、男耕女织,守卫这人间的宁静,多好啊。”
河伯低头,沉吟半晌,真难得洛神娘娘今夜对他如此温柔啊。在这花好月圆夜,在这花好月圆夜。河伯的心也柔软了,终于道:“……也好……”
甲血蛟龙听见了,在一旁问:“那洛神娘娘,我们多会儿能去你的宫中喝茶?”
洛神娘娘说:“慢慢期待吧……”
河伯看了洛神娘娘一眼,满眼的都是深情啊,可是怎么挤,都没有眼泪啊。甲血蛟龙说:“河伯君,你也像白八斗那样,把眼迷了?”
河伯连忙道:“都是风仙子吹得什么风……”
风仙子不依不饶说:“我哪里吹你了?河伯君来跳舞……”说着,一股仙风把河伯拽了过去。河伯看看洛神娘娘,还很有些不好意思。洛神娘娘也飘过来,说:“我们一起跳吧。”甲血蛟龙鼓掌道:“好啊好啊……”说着也摇头摆尾起来。大眼粉唇女龙过来指点河伯,说:“镇守,你这样跳……这样跳……”河伯甩开大眼粉唇女龙,说:“别拉拉扯扯的……”甲血蛟龙也说:“小芬你别越级不害臊!”大眼粉唇女龙捂着嘴笑。
难得洛神娘娘高兴,河伯先是有些动作僵硬,接着就跳得很好看了。
那九条锦鲤,回到故园,也是高兴啊,早从《九鱼图》中溜了出来,先在白府上空尽情畅游舞蹈了一番,接着,就一个猛子,“扑通、扑通”,扎进了池塘湖泊,各种嬉戏。
小花仙紫藤姑娘也懊恼的不得了啦,烦躁,烦躁,说不出的烦躁,难以忍耐的烦躁,抓心挠肺的烦躁,还有撕心裂肺的痛苦。别吹了别吹了,白八斗你快把笛声停了吧!坏男人坏男人你这个坏男人你这个坏蛋!不让你金榜题名不让你金榜题名,让婉贞小姐就是嫁不了你!紫藤姑娘捶着她的花蕊床,一会儿“扑通”,躺下了,一会儿撅屁屁头埋进枕头里了,那些黑发,从肩上四流开来。捶胸跌足捶胸跌足。
一曲笛罢,白八斗与婉贞含情脉脉相望,两人的手指尖轻轻拉在一起。婉贞道:“哥哥还记得咱们怎么在这园子里画《九鱼图》吗?”
白八斗答:“当然记得……”拉着婉贞的手,慢慢走到那湖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两人的目光投向水面。
那些锦鲤们也都兴奋害羞得不行了,伏在水里偷窥。鱼小九说:“哎呀,羞死人了……”
河伯在那云上,心也越来越软了,终于,飞身,飞去,还喊着:“我为什么要做神仙?我为什么要做神仙……”甲血蛟龙恋恋不舍向大眼粉唇女龙道了声再会,也飞去了。就看河伯喊着,一道龙影,扎进黄河。扎啊扎啊扎啊扎,黄河起了浪了,河伯也扎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