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仙子笑道:“我有那个贼心还得有那个贼胆儿!说说都不让啊?”
月仙子笑道:“好啊,你有胆儿,你去向洛神娘娘开口要那元亨天玉护心镜。”
“我去就我去。‘戴金翠之首饰,缀明珠以耀躯。践远游之文履,曳雾绡之轻裾。微幽兰之芳蔼兮,步踟蹰于山隅。’好美啊……”花仙子背了两句《洛神赋》,不免就沉浸在那诗境里。
张仙儿说:“说实话啊,真正灿烂的诗篇是经得起历史检验的。看看《洛神赋》,这么多年了,吟诵起来还是这么美!”
花仙子说:“就是啊。当时那曹操不是这样说得吗?天下才华有十斗,他和才子们占两斗,他三儿子曹植,自己就能占八斗。”
风仙子说:“白八斗呀,白八斗,白白有八斗!才华有个什么用?”
张仙儿连忙说:“哎,哎,俺们小少爷的名字可不是这个意思啊,俺们小少爷出生时,不是北斗七星来了吗?俺们小少爷叫个白八斗,那意思就是北斗七星的小弟弟嘛。”
“打头!”风仙子抬袖子照张仙儿鬓角旁拂了一下,说:“你们也忒胆大了,竟然敢跟北斗七星攀扯亲戚!”
张仙儿连忙道:“嘘……,嘘……,各位姐姐不要乱说,再说我们小公子可就担承不起了……”
风仙子又打了张仙儿一下,说:“再攀亲戚?!谁是你姐姐?”
月仙子说:“就是啊,我们有那么老吗?”
张仙儿连忙赔笑,说:“尊称,尊称,姐姐就是个尊称。”
几位仙子又笑,商量着怎样去向那洛神娘娘讨要元亨天玉护心镜合适。
白八斗有个姨妈,姨妈家有个妹妹,叫婉贞,比白八斗小五、六岁。婉贞出生的时候,正是六月杏子黄了的时候,整个洛阳城都飘着牡丹的香味和杏子熟透了的香味儿。麦黄杏黄啊,生在就要丰收的时候,这也是个有福的女子,爹爹是县长,婉贞算是官家小姐,从小娇生惯养,养在深闺,只和白八斗在一处的多,脾性也相投。说起来该是一桩好姻缘吧?可是这两家都有私心,县长呢,打算把女儿嫁给官宦人家;官为贵嘛,人人都期盼着这个贵,尤其在咱们中国古代。到现在,俺们许多国人脑子里也是富贵富贵富贵。白八斗他白家有钱只能算富,富而不贵,是不被婉贞她爹优先考虑的。白家呢,白爹爹想着自己的儿子是神仙来投,人家做的美梦是考状元娶公主啊。
转眼白八斗十三岁了。就在十三岁这一年,白八斗考中了秀才,白家欢喜,白八斗他姨妈也欢喜啊。
这一日姨妈、姨夫带了婉贞妹妹来串亲戚,白八斗拿着书,和六、七岁的表妹婉贞在牡丹花丛里扑蝴蝶玩儿。白爹爹和白夫人还有姨夫姨妈在一旁看着他们。
婉贞说:“在这儿在这儿……,又让你吓跑了!八斗表哥,你那书是用来扑蝴蝶的吗?”
白八斗说:“长得帅,很无奈。我就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蝴蝶见了就飞起来的白八斗。”
婉贞说:“毛驴见了把你踹!”
白八斗笑:“哈哈哈哈……”
两个人玩儿着打起来,婉贞摔了一跤,丫鬟们跑过去扶起来,白八斗也心疼得不行。婉贞含了泪,就要哭了。白八斗连忙哄道:“妹妹不哭,妹妹不哭……”
不劝还好,哪知这一劝婉贞张嘴就要哭出声来。白八斗连忙捂了婉贞的嘴,把他夹在胳膊下就跑。婉贞哭着笑了,挣脱着。
到了花阴处,白八斗把婉贞放下,问:“妹妹,还疼吗?”不料婉贞生气地在白八斗胳膊上咬了一口。白八斗疼得“哎呦”一声,丫鬟们都在一旁笑。白八斗也是个不吃亏的,还要面子,要报仇,撵着婉贞。婉贞咯咯笑着跑着。
四个大人边走边聊。
白爹爹说:“十三岁就中了秀才,我家八斗十三岁了,转眼就是十四岁。真是岁月荏苒啊。”
白八斗他姨夫说:“就快能参加开科大考了。”
白爹爹说:“开科大考,状元、榜眼不说,探花不会不给咱吧?我觉得,那是肯定的。”
白夫人说:“老爷啊,你也太娇惯八斗了啊,他无拘无束,落拓不羁的,将来可怎么办?”
白八斗他姨妈说:“给他成亲。”
白夫人说:“对,叫媳妇管教他。”
白爹爹说:“啥呀,你们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咱大唐朝如此辉煌,这么多友好的国家,现在流行出国深造,按照我的愿望,咱八斗至少不得出出国留留洋,娶个金眉毛、绿眼睛的彩色公主嘛?一进门就叫妈咪、爹地。”
白八斗他姨妈笑得咯咯的。他姨夫说:“这想法儿不错。
白夫人说:“我可不想和陌生人说话,那洋妞说话我也听不懂……”
大家于是说到一些西洋事儿。白八斗他姨夫说:“我最近也要出国去学习了,今天也算来跟你们告个别。”
这时,婉贞笑着扑进白夫人怀里。白八斗在后面撵着。
婉贞说:“姨妈,表哥咬我……。嘻嘻嘻嘻嘻……”
白夫人说:“等你表哥中了状元,娶了公主回来,让你嫂嫂给你出气。”
婉贞说:“不嘛,不嘛,我要自己当嫂嫂嘛……”
大家都笑,看着娇憨的小婉贞。白八斗他姨妈说:“婉贞!女孩儿不可以胡说的。”婉贞她爹也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往一旁溜达去了。
白夫人和白爹爹相视而笑。
白八斗说:“婉贞,你不害臊!”
婉贞憨憨地笑,样子更加妩媚。
白八斗领了婉贞到池塘边去玩儿,小荷才露尖尖角,郁郁芳芳。两个人站在水边,往那池塘里看,只见红的、黄的、黑的、花的鱼儿正游得欢快,好不喜人。
婉贞叫丫鬟折了根花树枝子,逗那鱼儿玩儿。白八斗和她一起玩儿着,忽然来了兴致,对一旁站着的两个小厮说:“去,抬桌子去,拿笔墨纸砚来。”小厮们答应着,跑着去了。
白八斗他姨妈远远看着两个孩子分外喜欢,说:“姐啊,咱结亲家吧。你看那两个孩子小鸳鸯一样的,多好!”白八斗他娘说:“这个……嘿嘿……”白八斗他姨妈说:“你还看不起俺啊?”有点儿生气。
那边儿,白八斗他爹和县官儿也吵起架来。
县官儿说:“我闺女还不嫁给你家呢。”
白八斗他爹说:“有什么了不起?实话告诉你们吧,我家八斗是神仙来投的,生他那一天,歘——,红光乍地啊,红光乍地!”
县官儿嘴一撇,说:“吹牛!”
白八斗他爹就噼噼啪啪地往下说起来。那时候他也年轻啊,县官儿也年轻。年轻就容易气盛,气盛就容易胡说八道、各不相让、争强好胜,各种青春莽撞和“丑陋”,图样图破森(年轻幼稚天真),也不自我觉知,也难自我觉知,反而洋洋得意,像刚烧出来的未经岁月摩挲、磨砺过的新瓷,自觉是个挺有内涵、范儿、价值的古董,所谓浑身上下冒着高度“贼光”。其实年轻人的“贼光”很多的时候也是“圣光”。白八斗他姨妈说:“真的啊,这事儿,姐,真的啊?”
白八斗他妈说:“真的。我不是早就偷偷告诉你了?”
姨妈撇嘴,说:“那不过是个传说。”
大人们吵得欢,抬眼看时,两个孩子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