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白家厅堂,一看,白八斗正偎依在他爹怀里,奶声奶气地撒娇呢,还说:“真的,爹爹,真的天上有神仙打架,我都看见了。”
白爹爹笑笑,说:“你看花眼了吧?小孩子家不要乱说话,那样会蛊惑人心的,会令到众人不安,不是读书人所为,又不是你们君子的做法。”
白八斗说:“哦……,那我不说了。可是爹爹……我和你们是不一样的,我没有说瞎话,天上真的有神仙打架。”
白爹爹说:“好吧、好吧,我相信你,可是你还是不应该随便说哟。既然你和我们不一样,你能看见天上的事儿,知道天机,那也是神仙让你知道的,嘘……,天机不可泄露哦。”
白八斗含笑点点头,看来心里是真以为自己很明白,好像也确实很明白。
张仙儿走进来,见了礼,道:“夫人吩咐我,随她和小少爷到天帝宫去进香。”
白爹爹说:“好。多加小心,我再多吩咐几个家人跟着。”
多叫几个家人有什么用啊?好吧,张仙儿能说什么?多叫就多叫吧。张仙儿道:“小少爷,咱们走吧?”
白八斗答应着,和他爹道了别,过去牵住张仙儿的手,往外走。到了院子里,白八斗叫张仙儿附耳过来,说:“爹爹说了,天机不可泄露,会蛊惑人心的,不是君子所为……”
张仙儿点点头,道:“好的,我不乱说,不告诉别人……”
白八斗说:“嗯。可是师父,他们为什么都看不到神仙打架?”
张仙儿说:“那是因为他们没有练功,天眼未开。”
白八斗说:“哦……,那他们为什么不练功?”
张仙儿说:“因为一般的人练了功也开不了天眼。”
白八斗说:“那是为什么?”
张仙儿说:“要看个人造化。”
白八斗正半明白半糊涂地想着,自己琢磨着,白夫人和几个丫鬟老嬷嬷过来了。白八斗跑过去叫娘,白夫人牵了白八斗的手,对张仙儿说:“张师父你今天就不要骑驴了吧,别再那驴儿尥蹶子,把你摔下来。咱们今天路远,都坐轿吧,套车拉着。”
张仙儿道:“谢谢夫人关照。”一行人出了府门,轿子已等在那里,好几乘,都放在车上,车子套了牲口。大家上了轿,向天帝宫而去。
到了观中,白夫人和白八斗等一干人,这儿拜拜那儿拜拜,每个神仙的塑像跟前都拜拜,念叨着一些祈福的话,供养了好多香、油、钱、果子等。拜过了,主持请到客堂叙话,还要留斋饭。
张仙儿就趁着众人不留意他,跑到了南极仙翁的塑像前,祷告道:“师傅啊,弟子张仙儿前来跪拜,下面跪的是您的弟子张仙儿啊。弟子在那白府给小少爷当老师,小少爷不凡啊,多灾多难的,坏蛋多,弟子防不胜防呀,求师傅赐给我一件宝贝,给那白八斗护身,求求师傅了,求求您老人家……”张仙儿说着,不住磕头。只听那南极仙翁道:“张仙儿啊,给你那南极剑都是我的私房货啊;——天上的宝贝那么多,可都是登记在册的啊,不属于个人啊。再说了,他白八斗一个小孩子家,就算出生不凡,何德何能啊?与人间天上寸功没有,你竟然为他来向我讨要天物!张仙儿你也太大胆了你。”
张仙儿一听,干脆头拱地不起来了,哀哀而求,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说:“师父啊,受人之托当忠人之事,弟子既然做了那白八斗的老师,当鞠躬尽瘁保护他成人啊,教导他为国之栋梁,师父啊,求求您了,求求您老人家了,就成全弟子这份心意吧……”
南极仙翁道:“你还跟我耍起赖了……。看来不给你个宝贝,你还跪这儿不起来了,啊?”
张仙儿道:“师父啊,徒儿哪儿敢啊,师父,徒儿哪儿敢跟您耍赖?只不过、充其量,跟您撒个娇嘛……”
南极仙翁笑了,说:“啊……,这样吧,你去那洛神宫,求求洛神娘娘吧,她那儿有一件宝贝,不在天数,乃是当年大才子曹植的元亨天玉护心镜。那元亨天玉护心镜本就蕴含着日月之精和曹植大才子的灵气,又被洛神娘娘珍藏了这么多年,已经接了天地之气,生成有情之物,定能护主有功,戴在胸口,不显山不露水的,也许于白八斗比较合适。”
张仙儿一听大喜,向南极仙翁叩头道:“谢谢,谢谢,谢谢恩师提点。”
南极仙翁笑道:“呵呵,就看你在洛神娘娘那儿有没有那个面子了。”
张仙儿又连忙磕头道:“求师父带了我去!”
南极仙翁道:“张仙儿,你这就有点儿不好意思了啊,我能替你开口去求人啊?自己的事儿自己办去!”
张仙儿连忙道:“谢谢师父,谢谢师父……,张仙儿错了,张仙儿说话说过了……”
上面再无应答,那南极仙翁显然已去,离开了。
张仙儿擦擦汗,心说,哎哟喂,师父他老人家还是很讲究的哇,啊?他还是很讲究的,用词比较文明,没骂我张仙儿不要脸,就选择性地说了我一句说话不害臊,师父他老人家还是很讲究地。
张仙儿擦着汗,就想着,怎么向洛神娘娘去讨这元亨天玉护心镜去。
坐了轿子回到白府,张仙儿还在思量,怎样到那洛神宫去,怎样向洛神娘娘讨要那元亨天玉护心镜。自己和洛神娘娘不熟啊,素来也没什么来往,自己一个臭男人,一个臭皮囊,哪儿敢多看洛神娘娘一眼哦……。这可怎么开口,这可怎么开口?俗话说,就怕交浅言深,一个陌生人,向洛神娘娘去讨要她那么宝贝的一件东西,这可怎么开口?
得有个中间人吧?得有个中间人带了我去……
噢,对了!张仙儿一拍脑门,想起来了,风、花、雪、月吧,就风、花、雪、月四位仙子吧,她们那么疼爱白八斗,可能能求得动她们。
张仙儿一时高兴起来,自己在屋子里转圈儿踱着步,又想,自己也是没什么面子的,这事儿还得叫白八斗亲自求!
对对对对对对对,叫白八斗亲自求,自己在旁边煽风点火!对,就这样子,就酱!
张仙儿一时有些兴奋,有些睡不着,走出屋门,看那苍穹。那天空深邃,那星汉迢迢,波诡云谲,深藏无限奥秘,不知正发生着怎样惊天动地的事情。
白八斗到底是个小孩儿,他可没有这些心思,白天拜观又受了点儿累,这会儿依偎在他娘的怀里,睡得正酣。
张仙儿回到屋里,坐在床上,结跏趺坐,双盘了,打起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