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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年少芳华悲白发

当年,万家是京城的第一大户,紧次其后的是徐家,万徐两家联姻,这无疑不是当时轰动京城最大的事情。

万家有儿十七,一表人才,才华横溢,徐家有女十六,云容月貌,兰心蕙质,人人都认为两人是男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徐婉也曾经这么认为。

万如轩是京城第一才子,他虽年纪轻轻,但相貌倜傥,才华更是出众,可谓是出类拔萃,因此多少名门闺秀,大家小姐都倾慕于他,想要嫁他为妻。

也因万如轩年纪轻轻的优秀才华,皇上有意于让他进朝为官,万老爷更有此意,于是万老爷希望万如轩能够先成家,万老爷几经考虑掂量后,便选定了向徐家提亲。

徐婉虽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她也还是知道外面的一些事的,也对万如轩有所耳闻,当万老爷来提亲的时候,她便二话没说地答应了。

其一,女儿家大了,终归是要嫁人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得不从。其二,与其她嫁一个半点都不了解的人,倒不如嫁一个自己有所了解些的人,万如轩是京城第一才子,她是京城第一淑女,除他之外,没有谁能够与她更般配的了。

大婚之日,徐婉身着一袭精致的凤冠霞帔,她既开心又风光地坐上了花轿,万徐两家的婚事,阵仗别提有多热闹气派,迎亲的对队伍穿行过京城最热闹的街,所有人都向坐在八抬大轿内的徐婉,投去了羡慕无比的目光。

任谁都会忘不了这一天,徐婉更是如此,因为这一天不仅是难忘,更是她一生凄惨的开始。

当徐婉来到了万家,她没有被喜娘带往大堂拜堂,而是直接把她送到了新房当中,她等着等着便睡着了,待她再醒来之时,已是天黑。

徐婉就这样坐等了一夜,等到了第二天一早,她等来的却是一个始料未及的结果。

宾客已满,时辰已到,可却在房间内找不到万如轩的人影,万老爷为了顾全大局,只好一边派迎亲队伍照常去迎娶,一边派人去到处寻找万如轩,可找了一天一夜都找不到万如轩,万老爷便知道万如轩一时半会是不会回来了,那徐婉也就没有留在万家的必要了。

就这样,徐婉坐上了回头轿,被万家的人送回了徐家,没有任何的解释给她,让她更没有想到的在后面。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岂有再回去的道理,徐婉嫁入万家,原本是为徐家争风添彩的好事,可如今她却被万家送回了徐家,这不是摆明在打徐家的脸吗?徐家又怎会再要这个女儿。

即使徐婉有着满腹的委屈,可这和徐家的面子一比,她的委屈显得是那么地微不足道,无人怜悯。

十六岁的徐婉被回头轿送回了徐家,又被徐家赶了出来,她在徐家门口跪了几天几夜,却无人在乎她的生死。

她原是开心欢喜的出嫁,她原以为以后能风光无限,可这一切竟是她悲惨的开始……

从此以后,徐婉便从一位大家小姐,一夕间变成了一名在京城街头乞讨的乞丐,任人轻贱,受人欺凌。

徐婉四处乞讨为生,还遭人凌辱,她就这样苟延残喘地活着,这样活了整整三十年。

整整三十年,她活得不人不鬼,痛不欲生,生不如死,可人们却已经忘了徐家有过一位知书达礼的小姐,已经忘了当年被万家风光迎娶,又坐着回头轿被送回,已经忘了曾经跪在徐家门前几天几夜,差点饿死的徐婉。

人们都忘了,她徐婉却没有忘记,她一件一件的都铭记于心,因为她恨。

如此悲惨,她不是没有想过去死,死了她是能够一了百了,只是,她为什么要死?又凭什么!

最最该死的人,应该是那些害她沦落至此的人,她所受到的所有耻辱,所有的痛苦,她要让所有人都拿命还她。

不死,不足以解她心头之恨!

于是,徐婉经过了精心策划,她成功地混进了万家,成为了万家的下人,她多方打听着万如轩的下落,可却是众说纷纭,有人说万如轩死了,有人说他去了哪里哪里,有人说他曾回来过,她也不知道,她该相信哪种说法是真的。

但随着徐婉在万家多待一天,她心中的怒火便多一分,就这样过了三个月,徐婉终于压抑不住她仇恨的火焰,她下毒毒死了万家所有的人,外人只知,万家一夜覆没,老老少少都离奇死亡。

因死得不明不白,万家死去的人都变成了冤魂,在万家夜夜鬼泣声嚎,因此很多人都不敢靠近万家一步,万家也成了众人皆知的鬼宅。

再后来,徐婉因仇恨之心又回到了万家,她清了修仙之人将万家的冤魂收服,又将冤魂都封印在万家,因为她让修仙之人用法术帮她追寻了万如轩的下落。

害她此生命运如此悲惨的人,罪魁祸首终究还是万如轩,所以她一定要他死。

修仙之人告诉徐婉,她要寻找之人此生中有仙缘,徐婉知道万如轩还没有死,所以她要在万家等着他回万家的那一天。

她要用万家的冤魂杀了万如轩,就算是杀不了他,他将冤魂收了炼化,她再告诉万如轩那是他最爱最亲的爹娘,那又何尝不是对他的一种报仇。

这一等,徐婉便又等了快二十年,年少芳华悲白发,她以为她会含恨终身,她以为她等不到万如轩了。

在看到万如轩出现在她的眼前,看着他十七岁时的样子一点也没变的那一刻,徐婉的心中是既惊讶又欢喜。

同时,徐婉看得出来莫璇身手不凡,所以她放了冤魂去对付莫璇,因为据她所知。修仙之人要修行百年才会修得修为,施以法术,她断定万如轩肯定还没有什么修为。

所以,她要亲自杀了万如轩,她给万如轩的饭菜里,和茶水里都下了剧毒,世上无人能解,她就不信他还有命能走出万家大门。

听徐婉诉说完了一切的前因后果,万如轩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因他不知是该怪徐婉狠毒无情,还是该同情她的半生凄惨。

该怪她吗?可她的凄惨确是因万家所致,该同情她吗?可万家不是所有的人都欠他。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说得好像就是徐婉,她既可恨又很可怜……

回忆过往都是残忍的,尤其是那些不想提及的往事,更是会让人痛彻心扉。

徐婉靠着床边已哭得泣不成声,抽泣难已,她的手死死地抓着床纱,心中百般委屈和痛楚,如同千刀万剑着她的心,她沉重的哭泣声是那么的悲凉。

“万如轩,我年少芳华悲白发,这一生我活得痛不欲生,而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你当初若不想成亲,为何要来束娶我!为何要在大婚之日逃跑!”徐婉声声咆哮着,她哽咽着心中的那份痛楚,满脸是泪,双眼哭得通红。

就是从那一天起,她就犹如跌进了万丈谷底……

“我……”万如轩无言狡辩什么,因为徐婉说得对,她此生的所有不幸确实是拜他所赐。

“当初是在这里开始,如今就在这里了结结束,我要你陪我一起,我要你用命还我……”徐婉淡淡说罢,她起身拿起烛台丢在了地上,随而她又回到了床边睡下,她的双眼缓缓闭上,泪自眼角流下。

她累了,活得累了,恨得也累了……

徐婉一直保持着新房的原样,是因为她想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结束,如今是时候结束了,结束她这不堪的一生。

若有下一辈子,我只想真的好好做一回新娘……

没过多久,房间内便已熊火高丈,万如轩透过火焰看着徐婉,他不知在想些什么,随而也闭上了双眼。

“万如轩!万如轩!万如轩……”

一声声熟悉的声音响起,万如轩睁开眼便看到了南宫铭的那张小脸,还没让他问一个明白,南宫铭便二话没说背起了他,将他从火海里带到了外面。

“师尊……”南宫铭慢慢将万如轩放坐着,万如轩抬头便一眼看到了莫风。

莫风就那样站在万如轩的面前,他一脸的严肃,双眼冷冷地看着万如轩,一副不知是怒还是气的神情。

万如轩本想低头沉默,可他却晃眼看到了莫风怀中的莫璇,只见莫璇的脸色苍白,嘴角还有鲜血,她一副不省人事地躺在莫风的怀里。

“师尊,师姐她怎么了?”万如轩着急地问道,可莫风却没有回答他,南宫铭只好开口说起。

“师姐她被冤魂打伤了,我与师尊已是最快赶来了,可赶来之时,师姐已然负伤。”

“都是我不好……”

“师尊,房内好像还有一个人!”

南宫铭转身便要再进房间,万如轩伸手拉住了他,他转头若有所思地看着房间里,半响他才淡淡地说了一句。

“没有用的,你救不了她的,救出她只是对她更残忍,死才是她最好的解脱……”

徐婉,是我万如轩负了你此生……

万如轩知道,徐婉若是想要活下去,她早在起火时便可以离开房间,可她并没有,她不是想和自己同归于尽,而是她早就可能不想再活了。

徐婉此生都痛苦不堪,她也无法忘记那份痛苦,她心中有太多的恨了,让她继续活着,只是对她更加的残忍和不公,他相信这是她最好的归宿,也是她选择的解脱。

“徐婉是我第一个负了的人,尽管我不知不想不愿,可她还是我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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