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静雪见他不吭声,就一直问伤在那里,如果说没有伤,那是不可能的,从半山滚下山脚。不受伤才怪。
林立只好把膝盖上的伤露出来给施静雪看。膝盖上有一个又长又深的口子,还不断的往外冒血,施静雪皱着眉头,似乎很心疼的样子。
“其实一点都不痛,你别难过了。”林立安慰着施静雪,实际痛得不住的吸气。
刚才她是在心疼我吗?能换来她一丝心疼,我这些伤也是值得的。
“你坐在这别动,我去找草药。”施静雪打着电筒去寻找草药。
雪还在下,林立真是又累又饿又冷又痛。林立想自己真是现实版的“人在囧途”。追求一个女孩子任务是艰巨的。还没有开始就英勇的负伤了。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不会儿,施静雪挖来了草药,林立看那似乎是些根茎,施静雪手全是泥,显然她是用手挖的。
她把根茎往衣服里擦了擦,就塞进你嘴巴里咀嚼起来。
“静雪,你......”林立感觉那么脏的东西怎么能吃呢!施静雪不理睬林立诧异的眼光,大力的咀嚼,然后在自己的棉衣上撕了一块布,把草药吐出来,敷在他受伤的膝盖上。然后用撕下的来布绑住了伤口。林立只感觉伤口暖暖的,还保留着她的温度,觉得膝盖没那么疼了。全身都是暖暖的,施静雪就像温暖的阳光照耀着他。让他觉得世界多么的美好。
那刻林立很感动,知道一个成语的含义:相濡以沫,对,他此时此刻跟施静雪相濡以沫。
他们又重新出发。林立负伤了,行走得很慢,施静雪拿着东西,还要腾出一只手来搀扶着林立。一路上施静雪没有半点抱怨。坚强一直写满她的脸。
“你为什么不骂我。”林立很内疚。
“为什么要骂你。”
“如果不是我,也许你早就到家了。你就可以见到你的父母了,是我一路上给你添麻烦。”
“我没有父母。”
这句话让林立停下来。
“你的父母呢?”
“他们全都掉在刚对我们过的那条江中。”
施静雪口气冰冷的说着。林立不敢去看她的表情,地上已经有了一层薄薄的雪了,踩上去“咯吱,咯吱”的响。
“你怎么不走了。”
林立想起坐索道时她伤心的样子,原来是想起了自己父母,原来她是个孤儿。那她每次过那条江是不是都会想起自己的父母?
人世界的最折磨人莫过于此。这些年她是怎么过过来,林立想不出合适的话来安慰她,他心里默念:以后有了我来照顾你了,你从此不会再孤单一个人了。
可是那个何老师是谁?感觉她像谜一样,仍未从她身上得到他想知道的答案。
终于翻过这座山后,看见不远处有星星点点的光亮了。
“快到了,你再坚持一下。”看见到那些光亮,施静雪也受到了鼓舞。林立沉默不语,她认为林立肯定是快泄气了,给林立打气。
其实在她给他上药那刻,林立已经忘记了疼痛。希望路再长点,陪她走的时间多点,喜欢她那双柔软手一直搀扶自己腰。
终于回到家中了。没有人知道她今天回来,她打开门,把林立搀扶进去。再把东西搬进去。两人都狼狈极了,身上都是泥跟雪混在一起。
这是两间的土坯房,不过屋里显然有人住的样子,很干净很整洁。不像是一年到头都没有人住的样子。
“你还有其他亲人吗?”林立小心翼翼的问,怕触到她的伤心处。
“没有,我家就只有我一个,不过应该很快我不会是一个人住在这里了。”
这句话很突兀。林立在她脸上看见一闪而过的甜蜜。
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林立满脑子想着这个问题。
施静雪露出羞涩的神情,那只有在恋爱中的人才会有的表情。
林立心刺疼了一下。他在等她的答案,可是施静雪只是浅浅一笑,并不作答。施静雪赶紧生火,在一个火塘下生火,然后开始淘米。
在生好火上架起一个黑架子,把锅放上去,锅黑乎乎的,施静雪又打来一壶水放在火坑的边上。
她看着林立一直愣愣的看着她。
“你先去床上躺会,很快有饭吃了,里面一间就是卧室,挨着墙壁有一间很老式的床。床头上有一个带着镜子的老式柜子,柜子上的漆都掉了,露出里面白色的原木,显得年代有点远。
林立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脸上刮开数道血痕,头发凌乱,衣服上也破了,裤子上成条状,白白的大腿都露在外面。就像个逃难的灾民。别提有多狼狈,但是林立感觉镜子中的自己真像个真爷们。像踏过草地,爬过雪山的长征战士。
床整理得很洁净,以至于林立感觉身上很脏,不敢坐下。就这样站着。过了一会儿,施静雪提着水壶进来了,然后拿出一个大盆说:热了,你洗个澡吧!“然后在柜子里拿出一套衣服放在床上。
“不知道你要来,我家没有男生的衣服,这衣服是爸结婚时穿的,他就穿了一次,就舍不得穿,一直放着呢!”
林立想到他爸爸已去世,有点不敢穿,可是自己身上的衣服裤子都破了。林立想,怕什么,老丈人的衣服怕什么。但愿他会保佑我成了他的女婿。
林立洗了个舒服的澡。虽然这屋子看着是简陋了点,但是一点儿不冷,想着以后的几天,两人可以共处一个屋檐下,心里甜滋滋。
说不准会跟她擦出什么小火花呢?不管他什么何老师,王老师了,统统靠边站。
这是一套纯手工的西装。针脚密密麻麻的,很显得做西装的人心灵手巧。
林立穿上往镜子前一站,很有老板的派头,关键是这套衣服质地很好,而且很舒适。在那个时代应该算是上等的衣服。怪不得她爸爸那么舍不得穿,完全是新的,没有被虫蛀掉一个洞。
林立昂首挺胸走出去。施静雪还在炒菜,听到开门声,看见林立向自己走来,一瞬间,旋静雪感觉是自己父亲从里间走出来。
施静雪愣愣的看着林立,林立从她的眼里看见了思念。两人对视到闻到菜有焦味而中止。
施静雪炒好了菜说:“你先吃吧!我去把洗澡水倒掉。”说完提着一个木桶走进去。
“我自己的洗澡水怎么好让你倒,我自己来。”
“你是客人。我们这的习俗是不可以让客人干活的。你想让我破坏我们这里的习俗吗?”
“那,那我等你一块吃。”
施静雪没有在说话,提着桶去舀水,一桶一桶的倒出来。
林立看着她忙前忙后,感觉自己像一对平凡的夫妻,过着男耕女织的生活。
施静雪炒得菜真好吃,她可以把平时见着的菜炒出不一样的味道。林立一边吃一边说:“太好吃了,我这是我辈子,吃过最好吃的菜。”一连吃了三大碗。
的确,是林立吃是很好吃的一顿饭。这顿饭让他理解生活应该是朴实的。想想的在那些高级餐厅里吃的饭菜,花样百出,实际没有吃饭含义。
饭应该就像这顿跟施静雪吃的一样。是用来饱肚子,提供身体能量的。
静雪依然很斯文的吃着饭,她听见林立的连连夸赞并不以为然,话不多,一如既往的脸上无表情。
吃好了饭,施静雪拿出一个药箱来,里面装满了一些草药,施静雪用湿毛巾给他擦拭着脸上的伤,林立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样子,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香味,真想把揽入怀中,可是面对施静雪冷若冰霜的脸,他一动也不敢动。
施静雪把脸上的血痕擦掉,拿出一种外层包裹着像皮里面像棉花絮的草药给她敷上。一碰到伤口很疼,但是林立极力忍住。如果永远这样近距离的看着你,死也无憾了。
“你真的太厉害了,什么都会。”林立由衷赞赏,也不知道失去父母的这些年,她是怎么过过来的,什么事情都是自己做,一定很辛苦吧!
怪不得她要那么的省吃俭用,一切的都得靠自己,林立心疼起来,十分十分心疼施静雪,她是那么的坚强。
施静雪在林立心目中形象高大无比,让他更敬仰她,更加爱慕她。
这一夜,施静雪叫林立一个睡在里间的屋子里。而她一个人坐在火堆边看书。林立拗不过她,她说在他们这里,凡是客人都要听主人的安排,主人怎么安排,客人就怎么做。
林立睡在里面整洁的床铺里,被子虽然是旧的,但是洗得很干净,有一股太阳的清香。是个很舒适的床,甚至超过林立家中超大的席梦思床。
虽然很累,但是林立睡不着,一切都像做梦一样,女神就在自己的身边。可施静雪睡在那呢,难道施静雪就在火堆边看一夜的书吗?她赶了那么远的路。已经是困乏极了,林立心里很不安,自己的到来给她带来这么多麻烦。
这一夜,林立想得很多,想到自己以前的种种是太幼稚了,怪不得施静雪根本不屑于理睬他。
不知过了多久,林立突然想小便,他起床,看见坐火堆旁的施静雪捧着书,脸贴着书睡觉了,火炕里的火也奄奄一息。
那一刻,林立心里满是心疼,心里暗暗发誓,这一辈子尽自己之力,一定要对她好,不管以后她在那里,能否成为他的妻子,他都竭尽自己所能去帮助她。
实际上施静雪并没有去麻烦别人的僻好,凡是自己能解决的事,她从未去麻烦过谁。当然更不会去麻烦林立。
如果一个女生没有什么需要麻烦男人的,这男人还有什么机会?
林立连忙抱出被子想盖在她身上,刚刚一碰着她,她就醒了来,看见林立为她盖被子。
“你怎么到现在还没有睡呢?”责怪的口吻。
“我睡不着,你去睡吧!”
“我说吧!你们城里人就是这样,放着家中舒适的生活不过,跑到这穷山恶水的地方来干嘛!这种穷生活,只有过惯了的人才能过得了。”
一个城里人就让林立觉得她把自己与她的身份拉开。
“不,这里很好,很漂亮的雪,有新鲜的空气,有原汁原味的食物,我感觉这里好极了。”
林立不想因为一个城里人身份就与她的距离拉得那么遥远。
林立似乎有好多话要问,可不知道从何问起,如果突然间问起,会不会引起她的反感。从跟着她来到她家中,本想讨好她父母来着,陆源不是说过想要追到自己心仪的女生,允讨到未来的丈母娘的欢心就事半功倍,可是自己连讨好的对象都没有。这经取得还真是艰辛啊!
想想这一路上她都把自己当成客人来看,两人还能算是宾主的关系。只怕走出这里,两人什么都不是。
屋里是长长沉默,屋外还下着雪,北风呼呼的吹着,可是这小小屋里却没有一丝风吹进,充满了温暖!让人流连忘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