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打扰了。”一个低沉沙哑的成年男子声音。
小莲上前开门。
进来的是一个高高的披发男子,他同样身着白色绿边长袍,他的面容有几分英俊,也有几分沧桑,他的面无表情,眼神冷峻。他的腰上挂有一把佩剑,他的右手就一直按在佩剑上。
“见过萧副院长。”徐孤行起身行礼。
批发男子点头示意:“徐前辈不必多礼。”
看来这个这个人就是王讷他们要找的萧副院长,萧离。
王讷细细打量起这位打量起这位叫萧离的男子,总觉得他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威严,他抬头看他时,发现他也正在看着自己。
“是你有一封信要给我?”萧离冷冷道。
“是的,萧副院长。”王讷恭敬道,并从怀里拿出了那封信,递了上去。
萧离左手接过那封信,却未立即打开,而是捏在手里思索了起来。
忽然,他的脸上显示出一丝异样。
“她……真的是她……”萧离竟自言自语起来。
众人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都得出此时萧副院长是受到了这封信的触动。这封信可能留下了什么气息,让萧副院长还未打开便已经感受到。
看来雪姨真的和面前的这位萧离认识。王讷想,不然雪姨也不会将自己托付给他,而他也不会还未拆开信便知道了是谁。
“她……还好吗?”萧离忽然问道。
王讷知是问的雪姨,愧疚道:“雪姨心善,多年一直在照顾我,可是受我拖累,过得也很辛苦。”
萧离忽然认真地看了王讷一眼,道:“你的意思是你一直和她生活在一起?你是她什么人?”
王讷有些愧疚,有些感激地答道:“我们非亲非故,是雪姨在我四岁时救了我,但我仍然受疾病拖累,雪姨是担心我才一直陪着我,我心里早已经把她当做亲人。”
萧离闭上眼睛又思索了一番,睁开眼睛,看着手中的信自言自语道:“也罢,她也有她的苦衷。”
萧离仅用左手将信拆开,样子十分别扭。王讷小莲都注意到,萧离的右手依然放在佩剑上,从进门就未离开过。他这样做显然不是警惕也不是防范,而很可能是平时生活中的一个习惯。可是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习惯呢?王讷想不明白。
萧离默默看完了信。信似乎并不长,但萧离似乎看了很久,看完还沉默了很久。
“好吧。”萧离忽然长长叹气道。
随后转身,径直向门口走去,走到门口时脚步一停,留下一句我明天再过来,便离开了。
“这个大叔也怪怪的,右手一直放在剑上,还有那表情,好像随时准备砍人似的。”小莲看见他已经离开了后,想着王讷抱怨道。
王讷一笑。
徐孤行苦笑道:“少宗主,萧副院长绝不是那样的人。”
“那他是什么样的人呢?”小莲转头问道。
“萧副院长可谓是个大好人,他不仅非常体谅前池院的师生,而且对前池院在与其他学院竞争时的贡献也很大,年纪虽轻,可在大家心目中还是很有威望的。”
“那他为什么老是拿着那把剑?”王讷疑惑道。
徐孤行忽然警惕地看了一下四周,小声道:“这是萧副院长的一段过往,他似乎很不愿别人提起。”
小莲却觉得好像很有趣,也小声道:“那你知道吗?”
徐孤行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道:“我就知道一点。萧离以前是当时那一批崛起的英雄少年中的佼佼者,花宗覆灭的时候,他们那时还在成长,我来到前池院时,他正好去了夏国军队中历练。大约十年前他回来了。他回来时似乎就养成了这一个习惯,一直剑不离手,甚至晚上睡觉都是。”
十年前,王讷忽然恍惚地想起,自己受伤也是十年前,雪姨将自己救起,开始照顾自己也是十年前。会不会有那么一点关系呢?随后又自己否定了,事情也不会总是那么巧。
“开始人们猜忌纷纷,但谁也说不明白,就是和萧副院长一起在夏军待过的人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只能说是大概与十年前一次战斗有关。后来萧副院长一直苦修苦练,实力在这十年进步很快。随着萧副院长在前池院声望越来越高,大家也习以为常,渐渐也就不再谈论这件事了。”
小莲点了点头,道:“徐爷爷,你知道的真多。”
徐孤行一笑,道:“少宗主夸奖了。”
王讷又陷入了思考。没想到简简单单地一个送信到前池院萧副院长手中的这样的事,竟然其中还有这么多曲折,也算是自己人生最后一程难得的礼物。
“少宗主有什么打算吗?”徐孤行问道。
小莲想了想转向王讷道:“你有什么打算?”
王讷摇了摇头,道:“雪姨让我听听萧副院长的建议。”
小莲点了点头,转身对徐孤行认真道:“徐爷爷,你看,我现在还太小,太弱了,根本不能承担起花宗的责任。要不……你来做宗主,我只要做花宗一名成员就好?”
“万万不可!”徐孤行摆手坚决道,“手链既然在少宗主这儿,那少宗主就是代表着花仙的意志,也是花宗的意志。现在我可以帮助少宗主处理其他的事情,少宗主只管修道,等到少宗主有能力的时候再出面掌管花宗。”
“要是……我要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成为你们说的那种,有能力的人怎么办?”小莲皱眉道。
“我们可以等。”徐孤行眼神坚定。
“那如果我成不了了呢?”小莲急道。
“我们相信少宗主。”徐孤行眼神依然坚定。
小莲叹口气道:“那我就怎么也甩不掉了?”
徐孤行道:“少宗主不必担心,在少宗主没有决定开始掌控花宗前,我们绝不会让花宗的事影响少宗主分毫,少宗主只管好好修炼即可。”
小莲又叹了口气,吐了吐舌头,是看来是注定要和这花宗联系到一起了。
“徐爷爷,以后你就不要叫我少宗主了,”小莲对徐孤行道,“叫我小莲就行。”
“少宗主这是……”徐孤行紧张道。
小莲摇了摇头,道:“少宗主这个名字太别扭了。我不希望大家都这么叫,不如叫我小莲。”
徐孤行连忙笑道:“好,少宗,不,小莲……的确这样能保护少宗主,等到哪天小莲重新回花宗,我还是要叫你少宗主。”
小莲点了点头,打个哈欠道:“好的,徐爷爷你累不累啊?你看王讷需要休息,我也困了,大家都睡觉了好不好?”
徐孤行望了一眼王讷,王讷的确是身体有些不支,道:“那就这样吧,小莲,老夫告退了。”
紧接着,徐孤行退出来了房间。
王讷望向小莲,道:“小莲,对于花宗这件事,你有什么打算啊?”
小莲想了想道:“其实吧,虽然我不觉得自己能成为什么花宗的宗主,但是我觉得徐爷爷他们也怪可怜的。要不就先答应他,以后有机会了就还是让优秀的人出来做宗主吧。你觉得呢?”
王讷点头,道:“很好啊。但是要不要和家里人说一下?”
小莲顽皮地一笑,道:“这事还是不要告诉他们了。”
接着小莲又是一声哈欠,说着我困了就退出了王讷的房间。
此时房间只剩下了王讷一个人。
也是已经到了夜里,天气微凉,人声渐消,万物宁静。
王讷很习惯这样空空荡荡一个人独处的时候。
也许真的是异地他乡,也是看见了萧离的缘故,王讷忽然很想念雪姨,很想念平安镇下的那间有西窗的小屋。
出来这么久,他觉得有些累了。
于是他睡着了。
……
……
前池院中的一处池塘。
萧离左手拿着信,右手按在剑上,独自一人在池边踱步。
秋天的夜晚微微寒冷,池水尤是冰凉,月光倒映在池中的水上,泛起微微白色光泽,同时显得有些凛冽。
十年未见,她还好吗?
如今她是什么模样?
我已经变了,她是否还如以往?
我如此想念她,她知道吗?
为什么这时才给我来信?
现在她是怨恨我,还是和我一样开始思念?或者已经是无所谓?
她是否喜欢上了别人?
无数的疑问涌入到萧离的脑海里,让萧离没有半点头绪。
萧离又将信看了一遍,大意是这个孩子名叫王讷,经过散元续命法暂时留有一年时间,而她要去办一件事,暂且将他托付给自己,事关重大,请在这一年内保护好他的安危。
信中没有说她要做什么事,也没有交代她在哪里。
萧离将信折好,小心翼翼收了起来。他望向池中的水,水在月光上波光粼粼。
忽然他缓缓拔出来剑,这是一把极细极长的剑,看上去锋利无比。
他默默看着这把又细又长的剑,忽然将剑一挥,剑身竟立刻泛起白色光芒,光芒中竟还夹带着细小的闪电,发出“滋滋”的声音。
萧离的脸和披着的头发在这白色光芒下显得有些苍白,但能看出,萧离目光中透露出很复杂的情感。
忽然,他流下两行清泪。
“这一次,我绝不会再让你离开!”
萧离在心中呐喊,剑上的白色光芒也大盛,细小的闪电瞬间放大,凝成一股,从剑尖疯狂窜出!
极速的电流划破黑暗,在接触水面的那一刹那,溅起三丈水花,并发出如同雷鸣般的一声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