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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入世 (中章)

“好好好,吾的错,星秀你最是爱操心的了。”银羽流露出一副打趣的笑意,“吾现在便要去天殿找司命,先回山上换了正紧衣服,你也别跟着我转悠了,先行去找星解准备晚宴才是。”

看见星秀不解的眼神转而笑道,“怪吾,吾太着急了,竟忘了跟你交代,你不必在这儿等帝君帝后了,倒是嘱咐你准备晚宴,晚日吾大抵会带司命一同用膳,顺便将那竹露取出五坛子来,宴上摆两坛子,一坛子送到吾的寝殿里,余下两坛子司命离开时再准备给他拿去。”

“明白,星秀一定办好。”星秀点点头,总算是恢复了平静的模样。

见了星秀这模样,银羽心中不禁有些酸涩,原是因为星秀从她小时便在她身旁,无微不至的照顾她,她父君母君常年不在云山,时刻伴在她左右的便只有星秀星解二人,他们除了没有血缘开外,倒是像亲人一般无二的亲昵。更何况星秀总是任由她使小性子,为她忙前忙后,收拾了不少烂摊子,却依旧是任劳任怨、不,对她要用宠溺也许更为恰当些。

而如今久别重逢,也未表心中思念之情,倒是想着自己的私事匆匆忙忙咋咋呼呼的,“真是的,吾总是慢了星秀,好久不见,吾对你很是思念,没了星秀,果然吾还是很会惹祸。”说完,便是一个熊抱亲热的凑上去,蹭了蹭。

“殿下思父母心切,先赶来探望也是应该的,星秀怎会埋怨?”星秀不禁眼眶微热,显然也未料到银羽竟有这般意料之外的举动和贴心言语,便也伸手回抱过去,又似姐姐一般的轻抚银羽长发应道。

“原来星秀也是个傻瓜,埋怨吾也是应该的,倒是该数落吾这个不长记性的,也叫吾明白了你的思念,不会迟应了你的情谊。”

“殿下这次入世确是变了不少,果真是有成果的,看来历劫也是好的。”星秀将噌她的银羽拉开,仔细的看着银羽的眉眼,笑道。

挑眉,银羽默默,“吾哪里变了。”

“殿下长大了,不似从前那般了。”

银羽笑了,故意反驳道,“吾哪里是长大了,只是见识了人间的各种情谊,倒是看开了许多,也学了许多,倒是依旧这般年纪的。”

闻言,星秀摸摸银羽的眉,“是是是,殿下依然这么好看,可不是还是年轻么。”说完,便放了手,牵起银羽的手离开竹林,同朝山上走去。

身后依然是幽幽竹林,窸窸窣窣的竹声缓缓入耳。一句话随竹声悠悠荡荡,隐隐约

约荡出——“覃,吾从未见到羽儿这般亲近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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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羽先是同星秀一同到了上面,然后两人便分开了走,星秀找星解商量晚宴的事,银羽自是回住处换了套衣服,便匆匆赶往仙宫,她并没有让韵出跟在身旁一同去,只告诉他此次去仙宫是有要紧事,改日要想游玩再同他一道上去一趟便是。其实怨不得银羽没带他一同去,只是她这次去拜访司命本就不希望惊扰太多人,而韵出未列入仙籍,带他入仙宫,那一身妖气定引得众仙人的好奇盘问,难保不生出许多事端,这般一思量,也只好将韵出的事暂时放一放.

一路上少不得有仙娥的跪拜行礼,认得她的唤了她的名号,不认得她的也只不过是照例行礼罢了.司命的仙居设在三清莲池后头,是一处僻静清闲的好去处.来访这边的大多是分位尊贵的,仙娥是不敢来这边碰钉子的,倒也是让这里比其他仙殿更清静些,没了那喧闹的浊浊之音.

绕过三清莲池,便隐约可见一出普通的居,说是居,只不过是因为几间屋子的大小实在是抵不上殿的规模,与仙宫各处华美异常的宫殿相比,外表上真真是可以用寒舍来形容了.

如果你因此而认为司命是一个寡淡无欲之神,那也是正常的事.只不过你也太小看司命了,司命的寒舍之中,摆放的尽是五湖四海的珍稀之物。清丽风情者有之,文雅脱俗者有之,奢华美仑者有之,简单来说,只不过是司命有收藏癖罢了,他也的确是个财运极旺的老神仙。只因为他那儿的物什,随手一个,都是各路神仙愿散尽财宝换的大宝贝。而表面寒碜的仙居,里头也大有风采。

总算是走到了司音居正门跟前,银羽用力的扣扣门,以示自己坚决要拿下司命,再次下凡的决心。

不少片刻,门便开了一条缝,一个秀美的脸庞露了出来,看清了来者是谁,才敞开了大门,“我说是谁,原是银羽殿下。小仙这就去唤仙君起身,殿下就别在门口儿站着了,进来吧。”守在前门的是司命身边最懂事的小仙官秋藕,她也是明白银羽与司命这二人的忘年之交的友情十分深厚,款且银羽身份尊贵,自是不能让她在门外候着的,便乖巧的请银羽进了门。

“秋藕,近来可好?”

“好的不得了,仙君又不是苛待我,殿下才是,去了趟人间,可有什么明悟?”秋藕看银羽傻傻的问候,不禁抿嘴打趣。

“明悟了的多了,就是不顺心罢了。司命怎么还在休息?都这个时候了,果真是清闲。”银羽进了门,跟在秋藕身后顺着两旁伴着青绾的长廊走。

秋藕在前头走着,忽似想起些什么,语气嫣然:“银羽殿下可是有一段时间未来这司音居了,可觉得有几许变化无?”

银羽闻言,果真开始细细打量起来,煞有其事的四顾乱瞅,皱眉故作忧闷之色,“吾瞧着却是无甚变化,秋藕你勿戏弄吾,多日不见,吾看你却是愈发的喜欢捉弄人了。”

“殿下才是愈发喜欢捉弄人了,怎知殿下人间走一遭,更是没了个形,反倒是更加恼人了。”秋藕回过头,似嗔似恼的瞪了银羽一眼,又转过头去,“殿下果真是没瞧见出什么?看来殿下此去一遭,更是看不清这事的前因后果了。”

“罢,就你伶俐,还反说吾没个形,哪知你就有了正形似的。”银羽见秋藕没规没矩的也不放在心上,随意惯了的她,对熟识的人也从未计较什么,“哪会看不出来呢,秋藕你也太过小看吾了,却不过是这青绾得了灵性,沾染了司命的灵蕴可不是?”

“错了错了!果真是错了,殿下这会可赖不了了。”秋藕听了,开心的拍手大笑,直直转身过来对着银羽,调皮的伸手指尖轻点银羽鼻尖。

“哪里错了,吾见这青绾确实是生了灵气,倒是与司命相似,怎么错了,说来听听.”银羽也不闹,偏过头问.

“殿下可别不服,不正要一一同尔细讲么……”秋藕如是道,便放慢了步子,边走边说。

那秋藕所知的缘故便是这廊上的青绾,在这司音居设居以来便就在了,司命布置时觉着这青绾甚是清丽大方,在廊柱间缠绕也不失风趣,便留了下来。本身这青绾也不是什么稀罕物,在这天宫上生长,自是有些灵气罢了,也是不能成什么气候的。哪知前不久,司命走在廊上,不小心被青绾边上的棘花扎破了手指,滴了几滴血上去,便倏忽化了人形,最奇的是同样受了他灵气的棘花却无丝毫变化。于是司命便叹是缘,司命这人是极信缘分的,何况是天下第一绾出自他居,便给她入了仙籍,今后便是青绾之王,再无青绾能越籍。

只是青绾本是草木仙籍,原该是入了帝后娘娘的宫苑,是司命请了折子,才让帝后娘娘将青绾分在司命这居处,也是十分难得了。这青绾乃第一入仙籍者,司命觉得巧,名字也无需什么忌讳的,图为了显尊贵,便唤作青绾,此后便是有青绾仙子,仙籍便都由她掌管了。

听完这些事,银羽也不禁舒了口气,原以为只是得了司命的灵蕴,不曾想过竟然化了形,可惊可喜,“早知道你是要全说的,便不同你猜了,你就不过为了看吾出糗,坏丫头!”

闻言秋藕开心地把头一瞥,“谁叫殿下总是自信满满,这回不就栽在我这儿了么,看尔以后还取不取笑我了。”

“是是,可不敢取笑你了。”银羽迎合的扯了扯秋藕的水袖,“她如今多大了?”

二人转过一个弯,便见了正堂,走了几步,便至正堂跟前,秋藕挑开纱帘,请银羽入堂,“不过是孩童模样,长得同司命有五分像,漂亮得紧。”

“吾既然来了,是无论如何也要看上一眼的,等吾与司命聊完了,便带她来,要是可以,就同吾一齐去云山玩。”

“殿下高看她了,只是司命好心,才能留我们在这儿,哪想殿下也不忌讳。”秋藕笑道。只因为秋藕是三清莲池中藕蓬的化身,没有谁的灵蕴,她是自成仙的,化仙当日,司命正巧要回司音居,遇到了化为人形的她,就留了她下来。彼时正值清秋,司命便给了秋藕之名,她也是藕王,掌管藕蓬仙籍的仙官。

“忌讳些什么,都是些了不得的人物,吾也是看着你出落成姑娘的,如今不过是又多了一位女仙官,恰吾如今更是明白事理了,少不得更是欢喜些。待你更是深厚的,你若是得了空不嫌弃,云山随时是欢迎的。”

听了银羽这话,心中欢喜更是不必言明,只欢喜的应了,“也就殿下才这般的,我去唤司命来,殿下尔且先坐着,我吩咐她们先上茶来。”

“嗯,去吧。不用上茶了,不渴。”银羽点点头,摆了摆手,径自坐了下来,闭了目,缘是累了。

秋藕见此,便轻声退出堂来,缓步朝后院去了,往来吩咐仙娥不得入堂打扰银羽休息。

从正堂出来,左右拐了几个弯,远远的便看见一亭亭院落,修的是鱼池花圃,倒是无比衬景。只见池上有一孩童在亭边戏水,孩童容貌清丽,面露天真烂漫,无比讨人喜爱的模样。

“绾儿,你且先在这处玩儿,待会姐姐带你去见一贵客,她要带你去好地方玩呢。”秋藕站在廊上,朝池上亭子那处喊。

“藕姐姐,贵客是谁?你少见这么开心呢。”那孩童侧过脸向秋藕这便望来,仔细瞧去,阳光下,墨绿色的瞳子闪着妖冶的光芒。

“就你看得出似的!是云山的君殿,银羽殿下,待会儿可别失了礼数!”秋藕巴不得现在就去池中把这个调皮的小仙官揪到身边来,只不过这会子没这什么闲工夫,转身又沿着长廊拐了几个弯,消失在这厢。

“哦。”青绾才管不得这么多礼数什么的嘞,往日里有秋藕这个半大的仙官为榜样,性子又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司命又是百般的宠她,早是看得出同秋藕一般了,越发的活泼胆大。

这边秋藕不急不慢的在廊上边走边看看,总算是又进一院落。院外是青林翠竹包围着,一进里头却是另外一副地覆天翻的景致,桃花灼灼,满目桃红。这院落里的桃花四季从未调零,不用想,自是出自司命之手,看起来像个文弱公子的司命,却是喜爱这桃花的,也是各有喜好,往来他的居住之所,定少不得与桃花日夜相伴。

“仙君,有贵客,起身吧。”秋藕挑起门口的彩绣帘子,直直往里屋进了,顺手还将帘子用巾子束了起来,霎时,整间屋子亮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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