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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德国的冬天总是阴沉沉的,下雨了,莱茵河上起了一层薄雾,Olga没有来,欣歆呆呆地坐在河边的长椅上,淋得都快成了一个雕塑。

林颸背着小提琴撑着伞从地铁口跑过来:“走吧,下这么大的雪,Olga估计不会来的,下回吧!”

欣歆并没有起身,只是望着莱茵河河面的雾气,平静地说:“齐弘今天办钢琴独奏会。”

林颸害怕从欣歆口中听到“齐弘”二字,可终究欣歆还是说了,“如果你想去听,我马上去联系,看看有没有票了。”林颸给欣歆打着伞。

欣歆起身无力地摆摆手:“不用了。”

欣歆把自己关在寓所里,她原本以为齐弘在她心里早已不是过去那样的重要了,来到科隆就是一个全新的开始,再也不会有任何犹疑。可那天看到齐弘独奏会的海报,她才知道自己是多么想见他,想听他的演奏,甚至,奢想着和他一起演出。

林颸赶去音乐厅找齐弘,可是,科隆音乐厅的工作人员把林颸拦在了门外,因为齐弘在为今晚的演出做最后的准备,他不想在这么关键的时候被任何人打扰。

林颸在音乐厅的大厅里来回踱步,他现在的样子真恨不得把墙壁撞开把齐弘找出来。他现在后悔,后悔没有把齐弘给他的独奏会入场券送给欣歆,不对,他后悔当初欣歆刚来德国的时候,就应该让欣歆见到齐弘。林颸突然冲到音乐厅大门口,想赶回欣歆的住所,告诉她齐弘曾在苏城的每一个有钢琴的餐厅里当琴师,弹奏只属于她和齐弘两个人的乐曲,就是为了遇见她,可是,林颸犹疑了,他收回了步子。

齐弘这次演奏的曲目是勃拉姆斯与舒曼,林颸坐在观众席上,从刚才的烦躁中平静下来,但随之而来的却是莫名的紧张。勃拉姆斯和舒曼在克拉拉的一生中扮演着非常重要的角色,而他和齐弘在欣歆的生活中到底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呢?

齐弘的演奏从表象的变化到音乐里头的言之有物都表现得淋漓尽致,他的独奏让观众通过音乐感知彼此,齐弘相信如果欣歆在场,她一定能懂得这琴音,齐弘最美好的旋律都来自欣歆。

节目单上的所有曲目都演奏完后,舞台上突然出现一位让林颸觉得特别刺眼的人,朱玲身穿一袭大红色的长裙走到台中央,工作人员又加了一架钢琴,齐弘和朱玲一同弹奏莫扎特的K884,作为第一首谢幕曲,这首曲子和之前齐弘演奏的乐曲一点也不搭调,好在齐弘的第二首谢幕曲没有朱玲的参与,这让林颸松了一口气,可工作人员在舞台上添了一支话筒。

暖色的灯光打在齐弘的身上,他站在话筒前,望了一眼观众席,停顿了一会儿后慢慢说道:“女士们先生们,晚上好。感谢你们来听我的独奏会,而我之所以能把钢琴作为我生命中的一部分,是因为我在好多年前遇见了一个女孩,她曾经问我有没有一首曲子是一辈子也听不厌的,不管悲伤甚至苦难的时候,只要一听到这首曲子就能马上快乐起来。因为很多原因,我错过了很多机会来回答她的这个问题,今天我想告诉她,我找到了如她所说的这么一首曲子,值得我一生为她而弹。”

齐弘坐回钢琴前,音乐厅里响起了第一个音,这首齐弘曾在苏城大大小小的餐厅里反反复复弹奏的曲子,今天终于能在音乐厅里被奏响。可是,为什么总有那么多的可是,最后一小节还没有结束,朱玲拖着长长的裙摆,从舞台的侧门跑出来,揽住齐弘的脖子亲吻他,全场顿时一片掌声、欢呼声。

林颸拿起外套起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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