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食西餐厅重新开业,客人来了很多。晚上六点,林颸,这个一直刻意不露面的主办人终于来了。他带来了一批音乐人,苏城音乐学院的几位教授也来了,不过,他没有请齐弘,应该说,林颸根本没有告诉齐弘他的小提琴展览已经开办了,此时此刻的齐弘应该正在另一家餐厅里反反复复地弹着他的乐曲吧。
“林颸!他怎么会在这儿?”穿着一条黑色风琴裙的欣歆站在餐厅的一角看着正在向别人介绍小提琴的林颸。
“你看穿深灰色西服的那位,他就是主办人,这些小提琴都是他收藏或是亲手制作的。”
“听说他以前一直在意大利留学,专攻小提琴制作工艺。”
“哪天去他店里挑把琴吧。”
……
欣歆身前的两位客人一直在讨论着林颸。
“难道之前在这里弹琴的琴师就是林颸?不然店员怎么会哼我和齐弘一起写的曲子呢?可林颸为什么要弹这首曲子呢?”欣歆脑子里满满的都是疑惑。
这时,林颸站到餐厅的三角钢琴旁:“各位晚上好,这些小提琴都是我多年来的珍藏,另外也有一部分是我自己制作的。非常感谢大家来参加这次展览,请允许我演奏一首圣?桑的《天鹅》来表达谢意与感恩,同时,我想请随食西餐厅展览布置的策划人欣歆来帮我钢琴伴奏。”林颸用手示意站在角落里的欣歆,所有人都带着期待和疑惑望着这位不知名的女孩。
欣歆脑子一片空白,方才还在为一个个疑问思来想去,现在,尴尬、羞怯、懊恼、无助、还有像瀑布一样的记忆都冲向自己,她环顾了四周齐刷刷朝她看的人群,径直走向餐厅大门,向大家鞠了一躬表示歉意后离开了。
欣歆走在长街上,她越走越快,感觉后面好像有好多人在追她,似乎能听见嘲笑声,能看见别人嫌弃、挑剔的眼神,欣歆愈加加快了脚步,埋头跑了起来,苏城的夜空开始下起了淅沥小雨,替这个倔强得不愿哭泣的女孩哭一场。
“啊!对不起,对不起!”欣歆在转角处猛地撞上了一对行人,她低着头连声说了几句对不起后,继续朝前跑去,她现在只想逃离。
欣歆方才撞上的那两个行人正是齐弘和他的母亲,齐弘和欣歆一样,完全没有认出对方,他满脸沮丧,失落地和母亲一起走着。他几乎在苏城所有配备钢琴的餐厅里当过琴师,那首他和欣歆一起创作的曲子,弹奏了千万遍,却连欣歆的影子都等不来,等来的竟是他母亲和一张回德国的单程票。这情景就像多年前一样,让他再一次感受到离开的痛苦。不过,这一次的离开,齐弘多了一份信念,少了一丝无助,他母亲说得没错——“你若真想找到她,有本事,你去站在世界的舞台上,让所有人都来听你的演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