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鬼大人是不是桃子变的,小东没有得到确认。因为他晕过去了,被山鬼大人一笛子就给敲晕过去了。敲晕了小东后,山鬼大人拍着胸部自语:“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好在他不问了,咦!他怎么不问了呢?好像睡着了!他怎么会突然就睡着了?”江小花开始迷糊了,拍了拍肥小东的脸,确认他睡着了,只能扛着小东往山下飞。她还想去参加舞会呢,可是扛着他怎么参加舞会呢?还是先把他送回门卫室去吧!
拿定主意后,她就往学校飞。飞着飞着她发现前面有人在打架,既然有这么好玩的事她想,不如看一会再走。于是她从小东的怀里摸啊摸,摸出来几张符,她认得,这是隐身符。将符往自己和小东身上一人贴了一张。隐了身形的她觉得很兴奋很刺激,多么有趣的冒险啊!
且说小东追那九转鬼婴速度太快,他近来吃的好、喝的好,法力修为大大增长,可先生却有没他那样的待遇,渐渐的就跟不上他的速度。眼见得越跟越远,又担心他一个人出事,便招了斩妖剑,想施展剑遁之术。这剑遁之术快则快矣却甚耗法力,耗光法力他就会饿得厉害,所以他轻易不敢施展。
正准备剑遁而去,却看见头顶高处石阶上走出一个人来。这人背对着月光,穿了一身大红的龙袍,龙袍上绣着飞舞的金龙,一轮斜月如钩仿似就挂在他的肩头。他至上而下一步步的行来,脚步沉稳而有力,却又富涵着某一种节凑。每行一步,周遭的天地似都被他踩在了脚下。那脚步声不重,却又步步都踩进人心里。
“如此大好夜色,先生不流连风花雪月,却又欲往何处?”那人顿住了脚步,隔了先生三丈远近便再不向前。而先生的身边则窜着一道流光,这流光时隐时现,正饶其上下飞舞。斩妖剑既出,何人又敢轻拭其锋芒!
“秦广王?”先生略略仰头,微眯着眼,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这人正是那阵中的秦广王,亦是英俊的心理导师秦广。
“非也,非也。秦广王是我,我却并不是秦广王!”秦广沉思着,似在说一件很难以诠释的事!
先生点头,突然问道:“这三界中还有阴司十殿么?满天神佛又何在?”
秦广略一抬头,斜斜地看着那轮钩月,说道:“自那一战之后,信仰已失,这三界之中哪里还有神佛!”
先生再次点头:“所以你现在是这人世间的秦广,而非阴司间的秦广王!既是秦广,好好在这人世间修秦广之事才是正道!”说罢,斩妖剑光芒如织,正要施那剑遁而走。
却听那秦广一阵哈哈大笑,笑毕,指着先生说道:“何为正道?若这正道欲困我心,那不修也罢!有人请我来阻你和雷神,一对二,我肯定阻不了。却想试试这一世的轩辕斩妖剑还剩多少能耐!而不论我是谁,你我都早该有此一战。你说是么?”
“小东不是雷神,你也阻不了斩妖剑!”先生将那飞舞的流光捉在了手里,一柄长剑幻化而出。剑有两面,一面书山川云儷,一面书日月星辰。一步踏出,长剑平刺,刺破了隐晦的束缚,刺穿了无形的结界。
“阻得阻不得,还得打过再说!”那秦广大喝一声,一道巨斧从天而降,一斧便似将那头顶钩月劈作两半,携了那破碎的月光,惊天地动的洒下道道斧影。转瞬斧影就已临头,让人无处可躲,无处可藏。
先生挺了斩妖剑,纵起一道剑光,剑光如游龙,腾挪婉转之时,将万千斧影尽数卷了。少倾,那剑光爆出烈日光辉,一声剑吟,便将那无穷无尽的斧影斩灭。随即先生已身随游龙而起,直直劈出一道光华,将那秦广笼于其中。
突然,一本古朴之极的书册盘旋而出,泛出一道灵光,将那光华生生托住。秦广右手一探,一枝阴阳笔莫名探出,迎着那光华一点,便有一道晦瑟的意,透进了光华之中。
那意透过光华,欲拘先生神魂,先生反手一剑将其斩碎,沉声道:“原来你沉入轮回,来这人世之中,就是想修这生死册与阴阳笔!”
秦广笑道:“生死册本就是人道之书,我不来这人世修它,却又要去哪里?倒是你,本就该镇于这生死册之中!”说着,一按手中巨斧,身形冲天而起,正正的向先生劈去。
顿时,先生陷入四战之境,头顶有那生死册涎下灵光如潮,身边又有突隐突现的阴阳笔让人防不胜防,再加上勇悍无比的秦广巨斧,一时间倒脱身不得,只得纵了剑光,来回穿行,与其争斗不休。
这一战,是先生此次出世以来,最为激烈之战。没想到这秦广竟有如此法力修为,他那生死册与阴阳笔本已湮灭在破阵之时。不想他另辟其道,自愿堕入轮回尝尽世间百态,来这人世教书育人,竟又将这二样宝物修出,堂堂皇皇纳人命运辗转与其中。先生虽明其道,却也阻不了他。这人书本就应掌时空命运风雷水火,上应天道,下顺人心,又岂是人力所能阻得。但这秦广却一心想要将先生镇于生死册,以全生死册上无虚名之神异。若不得如此,他这生死册恐怕永远都修不到至善之境。
“你这生死册还奈何不得我,且看我斩之!”
久斗不见高低,突听见先生一声清啸,斩妖剑凌空一翻,拖了剑光如扇面,正正斩在那生死册上。那生死册乃秦广将将修出,神奇之处未得尽全,哪禁得这一剑之威。顿时被斩得宝光四散,飘飘欲坠。
秦广大惊,阴阳笔纷纷洒洒乱点如潮,巨斧猛狂砍劈,硬生生将先生逼退数十丈。方才将那生死册捞在手中,仔细查探,幸而救得及时,并未被他伤得根本。遥遥见了先生抱剑而立,心忖:“这生死册和阴阳笔,功效未全,自己现在还奈何他不得!”便一甩衣袖,飘然而去。
先生也不去追他,而是冲着黑暗虚无之处,说道:“你们看了这么久,还不出来么?”
“咦!你怎么能看破这隐身符?”
不远处,一株大树上显出了江小花和还晕着的小东。江小花坐在树丫上晃动着两只脚,一脸的奇怪。一个巴掌大小的身影一会飘在她的头上,一会又站在她的肩头,显得亲热无比,正是那花精小虫。
先生笑道:“那符上有我和小东的神识烙印,再见小虫这般异样。我又怎么会看不出是山鬼大人来了!小东怎么了?”
江小花晃然大悟的点了点头,从树上一跃而下,说道:“原来是小虫出卖了我!”说着将小东扔给先生:“他睡着了,好沉咯,还给你!”
先生用手在小东头顶上一抹,他就醒了。一醒过来,就指着江小花骂:“你个小娘皮,东爷好心救了你,你干嘛用笛子敲我?”
江小花还没来得及辩解,那小虫就飞在了小东面前,脆生生的怒喝:“不许说大人坏话!”
“哟荷!有人撑腰,你胆儿肥起来了!”小东伸手就去捉小虫,却被江小花用笛子在手背上敲了一记,这一记蕴了她所有的法,破了小东的小有清虚天禁锢。
“不许欺负小虫!”
小东啊啊啊的一阵乱叫:“好哇,你们联手欺负东爷!”就欲祭出雷火神剑,与江小花斗上一翻。哪知先生却赏了他一记脑嘣,说道:“小东,不许胡闹!山鬼大人生性纯净,你不欺负别人就好了,她怎么会欺负你!”
“对啊,我没用笛子敲他!”江小花眨着眼睛,脸上尽是无辜的神情。
“你不用笛子敲我,我怎么会晕过去!”小东怒道。
“你不是说自己梦游来着么?肯定是梦着梦着就又睡着了!对,肯定是这样!”江小花突然认为自己太聪明了,拍着手掌就笑。
“对,肯定是这样!”小花精也大声的支持着自家大人。
“是这样么?我自己睡着了?”小东偏过头问先生。
先生想了想,说道:“应该是这样!你动用雷火神剑,耗了心神法力,睡着了!”
“哦,原来是这样!”小东叽咕着,可是他还是有些不明白,晕过去之前,看到的那根青色棍子又是怎么回事!
先生问:“山鬼大人不在道场里清心安神,来这人世间做什么呢?”
江小花脸上神色一变,突然怒道:“有人杀了小青,我来给他报仇!”
小东指着花精,说道:“小青是谁?像她一样的小虫子么?”
“我叫小虫!不是虫子,你才是虫子,你全家都是虫子!”有人撑腰的小花精言语犀利。
先生低头沉思半响,也不去管小东和小虫的争闹。他早就从江小花身上感觉到了孽镜的气息,于是说道:“如果你说的小青是一个长的很猥琐的树精,那么我恐怕就是你的仇人!”
“是你杀了小青?怪不得每次见你,这镜子就不安份!”
江小花从怀中掏出一物,那物被一条青布细细裹了,隐隐能看出来是一个小小的圆圆的东西。
先生点了点头:“那树精的确因我而死!”,看着那东西,正是自己扯断红绳的孽镜,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到了江小花手中。
“好哇,你杀了小青!那我就要杀了你为他报仇!”
江小花神色一寒,打横了青笛在嘴边,一阵幽扬的笛声就响了起来。
“清风明月咒!小东,快避开!”先生大喝一声,携了小东,身形急退,但那里能躲得开这无边无际的笛音。忙打出道道纸符,纸符飞舞之时,一道道的玄光与那不可触摸的笛声一触及散。
笛音渐拔渐高,天上那轮钩月被其所引,投下寒光道道,凝结出一柄柄如月洗水般的光剑悬浮于头顶苍穹。清风拂来,如丝如缕,被那笛音所诱,丝丝缕缕划破虚空,缠绵隐侧之时,又有嘶嘶裂布声响彻寰宇。
笛音再高,似欲直破苍穹。
先生神色冷然,擒了手中长剑,举剑向天,剑身绽出光芒逼得人直视不得,又有剑吟成阵,伴随着光芒愈演愈烈。而小东却像是穿了一身雷火所铸之甲胄,熊熊雷火破体而出,直欲焚天,双眼之内有那神剑无形孕育,呼之即出。
正此一触及发之际,那笛声却突然由高而低,渐渐的低不可闻,那头顶之剑,身侧之风也随着笛音的消散,而消失的无影无踪。江小花唉的叹了一口,说道:“我不会杀人!”
远远的角落处,有人见了那漫天的月剑现而又散,也是长长叹出一口气,一挥袍袖,引了两个鬼婴便走。夜幕之下,有人神色凛然,也有人惊惧,更有人欣喜,而这一切,都注定这是一个不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