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看着他，有些苦恼，他对常衫有过一些了解，这个人既迂腐难缠，又心狠手辣。
“当年火云宗祠堂的事情，我做的确实有些太过激烈，不过罪魁祸首终究不是我，而是下令对火云宗发起总攻的落霞谷与流云宗。”陈墨不得不硬着头皮解释。
而常衫听见这苍白无力的话忽然笑了笑，神色忽而有些阴森的道：“流云宗与落霞谷对我宗门发起总攻是不错，可当年他们可没有让你羞辱我们。”
士可杀不可辱在陈墨心中就是狗屁，见常衫那阴沉无比的脸色，始终有些不解，不过是在一副不好看的画像上写了几个字，至于如此苦大仇深的模样？
他作为一个外来者，自然不会理解玄界的信仰，更加不会明白，宗门祠堂上的画像，就等同于祖坟一般，这个世界的传承制度如此，而陈墨当年却做了一件令人发指的事情，所以火云宗上下，没有一个不把杀死陈墨当作人生目标的。
只是陈墨气海破碎之后，一直在流云宗的地盘上待着，孱弱的火云宗自然不可能直接杀过去将陈墨千刀万剐，那样做与直接和流云宗开战没有什么区别，而与流云宗开战，作为姻亲的落霞谷自然也不会袖手旁观。
“以前我没有机会，如今我却能手刃宗门仇敌，你说我会怎么做。”常衫脸上的阴沉之色愈发寒厉，一旁的六娃十分警惕的看着他，一副形势不对，转头就跑的模样。
陈墨见此，顿时两个头一个大，当下抬手道：“我猜你会放过我，并且将这座山让给我。”
“哈哈哈哈，真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自信，我给你半刻钟说服我，否则，你们师徒二人，有一个算一个，注定要葬身于此了。”常衫狂笑。
“不用半刻钟，只要三句话即可，若是我无法说服你，你留不留得住我师徒二人，还要看看近几年你修为进展到了哪种地步。”陈墨一副胸有成足的模样，笑着看着他，仿佛真的两句话，就能让常衫让出这座山一般。
常衫没有说话，他已经握着手中的那把玄器，就等着陈墨两句话说完之后，将他杀死。
陈墨也没有可以拖缓时间，而是看着他轻轻的说道：“我气海破碎了，不过我服用了补虚丹，再过半年时间，就算我没有恢复巅峰期，也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那我就更加应该杀了你，以免留下后患。”常衫面无表情的道。
陈墨闻言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远处破晓的黎明，紫气东来之象令他既害怕，又期待。
“我恢复修为之后，第一件事情便是将流云宗夷为平地，还有落霞谷，不出三年，那本厚厚的帐，我便要让他们清算。”陈墨神情有些失落，怔怔的看着那还未露出太阳的东方。
常衫抬手便要动手，忽然意识到什么，一脸震惊的看着陈墨缓步而行的陈墨，脸上露出了笑容，陈墨每走一步，他的笑容便越盛一分，直到陈墨走了七步，站在悬崖边上，看着那山腰处的雾气与晚秋时分的露珠。
七步走完，常衫脸上的笑容已经癫狂无比，看着那萧瑟无比的背影，放声笑了起来。
荒山之巅，一个意兴阑珊的人看着破晓的黎明，一个面目狰狞的人疯狂的发笑，笑声传出去很远很远。
良久之后，常衫的笑声在山谷间回荡了几个来回，消逝而去，他却一脸讥讽的看着陈墨：“流云宗真是不幸，竟收了你这样的逆徒。”
陈墨闻言轻轻转身，凝眸静静的看着他，冷声道：“我不信命，流云宗怎会有幸？”
“就算你全盛期，也无法撼动流云谷丝毫。”常衫肯定的道。
陈墨闻言一笑：“所以我要这座山。”
“开宗立派？”
“是的。”
常衫想要反驳，可看着那警惕异常的六娃，心中有些嫉妒又有些失落，八岁，一个八岁左右的凝气巅峰，再进一步，便是九宫，这份惊人的天资，恐怕连陈墨本人也稍有不及吧，如果不出意外，陈墨突破举鼎轻而易举，而那个小娃娃，莫说举鼎，便是飞天境恐怕也不在话下，如此的话……
常衫经过了很长时间的权衡利弊，随后只能微微叹息一声：“希望你不要令我失望。”
陈墨闻言心中微微一笑，他早就猜到常衫会如此选择，如果是当年仅仅只是火云宗内门弟子的他可能会对六娃和他动手，可如今，火云宗人才凋零，老一辈的强者陨落七八成，剩下的一些大多在闭关疗伤，那些老家伙，就算再闭关个百年，恐怕也无法将那场大战留下的暗疾扫去。
既然老一辈的纷纷选择闭关，火云宗的宗内一切事务，自然都落在了常衫这位内门最出色的弟子身上，至少代宗主的职位已是实至名归。
天亮的时候，常衫走了，带着五十名火云宗内的弟子，乘着那飞船，冲天而起，很快，便消失在云层之中。
“师傅，那人很强。”六娃见常衫离去，当下松了口气，心有余悸的道。
沉默闻言轻轻一笑：“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要靠拳头说话，为师也不瞒你，前段时间我修为丧尽，目前正是恢复期。”
“师尊一定很快就可以痊愈。”六娃肯定的道。
陈墨又是一声轻笑，然后发现自己今天笑的有些多，当即收起笑意道：“感受到了吗？”
“什么？”六娃被这没头没脑的问题问的一愣。
陈墨冷哼一声，看着云层，继续道：“今天你我性命被捏在他人手中，感受到了吗？”
“弟子感受到了。”六娃无比乖巧的道。
陈墨点点头：“那怎么办。”
六娃闻言蹙了蹙眉，随后果断的道：“杀了他。”
“为什么。”
六娃无比肯定的道：“如果今天不是师尊智辩，我们都死在他的手里了，想杀我们的人，都要死。”
陈墨看着气息凶悍的六娃许久，良久之后才点头赞同道：“对，他想利用我们，待我们实力强大了些，第一个便灭了火云宗。”
“是，师尊，弟子一定努力修行。”
陈墨又是久久的注视着六娃，许久许久之后，感叹般的看着朝阳笑了笑，这就是玄界，将人彻头彻尾的变成一个阴森恐怖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