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件的经十分惨烈,花果山原本是一洞天福地,此时却变成了一片的废墟。
无数的仙与妖在这片土地上死去,十万天兵天将不知再折戟几何,至于那些妖,谁会在意世人眼中邪恶的妖死去了多少呢。
猴子被镇压在一座山下,不得动弹,这是一种惨无人道的压迫与囚禁,没有多少人的生命可以承受这样的重量。
一个人,如果孤单寂寞的久了,那么他就不再是一个人。
就算是猴,也一样,那只被压在山下的猴,此时面容憔悴的嚼着一颗很不容易才够到的青草,仿佛在自语般的道:“真是愚蠢不堪,竟被人当作马前卒来使唤,难怪要被压在这大山之下。”
一颗青草咀嚼完,猴儿神色一改,如同换了个人般自语:“叫叫叫叫叫,当年老孙打上天庭时,怎不见你出声。”
“那时我刚刚诞生,局势并不明朗。”
“那你就给老孙闭嘴。”
仿佛是在斗嘴般的话,在同一个人的嘴里说出,无论如何,都会令人感到无比的奇怪。
猴子经常这样自说自话,也没有人听他说什么,更加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不过今天来了一个人。
这个人是一个和尚,他身上的袈裟很破,到处都是补丁与洞,不过他的精神很好,远远看去,就不像是虚弱要死的人。
和尚走到山下,奇怪的看着被压在山下的猴子。
猴子见他走来,当下道:“那个秃驴,你看什么看。”
和尚没有说话,在山壁旁坐了下来,依旧一言不语。
猴子见他不说话,便对着那和尚一直说,一个猴说,一个人也不知有没有听。
足足三天,猴子日夜不息,不停的和那个和尚说话,那个和尚叹息一声,终于站了起来,看着被压在山下的猴子:“这是我第三次来看你,你能不能当我不存在,你是一只猴,又不是苍蝇。”
“对对对,我是猴,不是苍蝇。”
和尚面色有些不悦的道:“既然你不是苍蝇,为何如此舔躁。”
猴子闻言,低下头沉思了会,又抬起头用无比感慨的口气道:“如果你被一座山压了就快五百年,没有一个人陪你说话,你也会变成一只苍蝇。”
和尚很不想理会这个话痨的猴子,可听他这么说,当下也只能叹息一声,随后说:“你知道我为什么来看你么。”
“不知道。”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能每天都自言自语,这样难道一点都不枯燥吗?”
“就是为了这个?”猴子问。
和尚点头,再次坐了下来:“你刚才说的很有道理,无论是谁,被囚禁了五百年,还能如此流利的说话,都是一个了不起的人。”
“你真的这样认为?”猴子有些兴奋。
和尚闻言只是点头不语。
猴子见他又开始一言不发,当下道:“其实,我每天都不是在自言自语。”
和尚闻言惊奇,随后问:“那你在和谁说话。”
猴子皱眉,面色有些为难了半晌,才说:“和他。”
“他是谁。”
“他是我。”猴子说。
“那你是谁?”
“我也是我啊,难道这很奇怪吗。”猴子反问。
和尚吸了口气,始终想不明白:“确实有些奇怪。”
猴子闻言笑着说:“我被这山压了五百年,除了你和一个牧童,从未有人来陪过我,你说我孤独么。”
“孤独。”
猴子满意的点头:“一个人被压在山下五百年无比痛苦,两个人就不一定了,你明白吗。”
“什么,我不明白。”和尚。
“你可以在这里坐着,坐在这里三个月,不准动,不准吃,不准喝,就像我一样,你只要学我就可以。”猴子笑着对和尚说。
和尚闻言,仿佛感到极不可靠,当下问道:“难道你在这三个月里不会说话?”
和尚实在无法无法想象这只猴子不发作话痨时是什么样子的。
“我可以不说话,其实我说话有时候你也听不到。”猴子得意的说。
“好,那我就学你三个月。”
“你会明白的。”猴子说。
言罢,二人便开始不约而同的停止了对话,并且不发出意思声响,仿佛无形中达成了某种默契般。
时间荏苒,三个月的时间不长,但也不短,冬天的雪,已经将五行山染的洁白无瑕,这里依旧一片寂静荒寥,那和尚唯一发出的呼吸声,也已经变得如此的细不可擦。
和尚如那只猴子般,真的在这山脚下坐了三个多月,此时依旧没有开口的意思,只是闭目沉思。
他的呼吸已经很微弱了,说到底,他的法术并不高明,能够坚持三个月不吃不喝不动,已经是身体的极限了。
猴子很强,自然看得出和尚除了嘴上功夫了得,并没有多大的本事,于是便善意的开口道:“和尚,你又不是我老孙,可以不吃东西,不生不灭,连如来也奈何我不得,只能将我禁锢与此,你若是在不吃些东西,恐怕要饿死了。”
和尚终于睁开了双眼,原本很光的头上积满了白雪,随着他睁眼,眉毛上的雪花也随之抖落而下。
他抬起手,将头顶上厚厚的雪抓了一把,然后送进口中,不断的咀嚼。
“和尚,如今你可明白我为何能自说自话?”猴子见和尚醒来,话再次多了起来。
和尚闻言将口中还未化的冰雪吞下,有些黯然道:“没有,我依旧不明白。”
“你真的不明白?”猴子有些奇怪,又有些紧张的问。
和尚闻言,长呼了口气,认真的道:“我是一个出家人,将来是要成佛的,怎么会骗你这样一头猴子。”
“成佛有什么好。”
和尚被猴子问的一愣,随后有些茫然的道:“是啊,成佛有什么好的,我不想成佛。”
“不成佛有什么好。”猴子面带讥笑的看着那个和尚。
和尚闻言再次一愣:“是啊,这世间本就没有什么好,剩下的都是坏。”
“你一定不是一个孤独的人,你和我不一样,我不相信任何人和事,你相信一些。”猴子似乎找到了问题的所在,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可惜,显然,与和尚不是同一种人,令他感到不怎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