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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融炼

段时轮觉得自己老怀欣慰,不由要伸手入兜,并摸出小块淡兰色方巾,递去到徒弟手中,同时还不屑般说道:“瞧你像什么样子?赶紧包上!”

说着,他主动走上前,将手中竹杖向朱雄健抛过去,朱雄健正老老实实跪地上,也未抬头,一伸手,却正好抓稳那竹杖中央。段时轮从徒弟手中捏过发夹,微一用力,就刺破了自己手,并将血滴入到香油之中。

朱智蓉跪那乱石上,两膝盖虽钻心般疼痛,但还是强忍了下来,还咬着牙不停言谢。

见这俩人将自己鲜血滴入到香油之中,那白鼠顿时将长尾连摇了三下。

顿时,就听有一阵风激荡鼓啸,居然将那条落势万钧的滔天瀑布,给硬是牵引了过来。那瀑布如拱桥般“轰隆隆”倾斜向前,都几乎贴到了众人眼前,那才直落去水潭中,并惊起来滔天水汽,刹那间,便迷糊了大家眼睛。

每人心里顿时都不禁有些慌乱,忽然,就听那白鼠“吱”地响叫一声。

声音刚传散开去,却看见从那白鼠嘴中,“唰!”地吐出股金黄色气,就好似道金色霞光般熠熠生辉,璀璨夺目,并萦绕住那奔泻瀑布,纠缠不离。

那白鼠一连“吱”叫了三声,便只见三道金气,夹绕住那瀑布主龙,在白龙潭上方惊鸿般舞动,再缓缓退缩过去,一路轰入了深潭。

段时轮顿时觉得面前水雾有些儿不对劲,一时儿愈发冰冷,转瞬间又有些热烫,既算是水生火热,那也都不过如此。他略思片刻,转过去头,大喝道:“众位师弟,大家都过来滴几滴血,看来,这血对我们夏师弟,是有大用途的。”

落瀑声轰响如雷,都几乎压住了他那叫声,好在众位师弟都围跪左右,听掌门师兄叫喊,立时都纷纷站起来,段时轮转过头来,靠近了朱智蓉轻呼道:“七弟媳,你也往里面刺几滴血吧。”

旋即,就连那夏小正的母亲,也都被那健妇轻捉了手,去刺了几滴血滴香油里去,她神情呆迷,也不知痛,见那托盘中几盏莲花灯造型别致,栩栩如生,还伸出手去指了指,并痴痴地哼道:“船,是花船,小船儿它摇啊摇,摇到那外婆桥。”

托盘中那香油最下一层,转眼竟变成为一片猩红。

几盏儿莲花灯上,火苗犹在那轻轻摇晃,空气中也散发出淡淡血腥,就好似正举行一场血祭!

我以我血祭苍天?

看得华滨滨有些儿心惊胆颤,她心想道:“这大老鼠为何让我们将血刺入这盆里?莫非是想取了众人的血,从此后好控制住我们?”她越想越怕,浑身上下,竟忽然不寒而栗。

就听那大白老鼠嘴中一连吱喊十几声,并再吐出十几道金光,顿时,那瀑流水柱连同周围水面,都让十几道诡秘金光给牢牢包围住了,仿佛有一条条金龙,在瀑水中不停地穿来钻去。

场面令人叹为观止。

白鼠最后将脑袋又摇上几摇,就看那一托盘带血的香油,竟缓缓升去了半空,并悬那炸出去几片血花,接着,那托盘朝下面白龙潭水,突然直坠落去。

几片血花却好像让只无形的手托住,静静地悬挂在半空,在缓缓地摊流开来,并逐渐变大,最后竟化成一块巨大“血镜”,如布帘般在空中鼓舞飘漾,偏偏却不裂不坠!

连那镜屏上丝丝血线,也都开始向边迹靠聚,正中央,则渐现为一片清明,并显露出些许模糊影像。

恍惚有道七彩霞光,顺“血镜”上慢慢扩散开去。

镜幕中呈现出几道身影,都能看清那丝丝的水汽,正顺了他们发梢,从脸庞上滴流落去。

还不时有道光亮,如闪电般在画面上一劈而过,若睁大了眼看去,都几乎能见那几道身影,正身处在一片血色包围之中。

到处都一片血红,除血之外,是熊熊燃烧的烈火,剩下的,则是顶上那迷雾般缭绕的蒸气!

烈火似乎要将四处蔓延的血红,都燃炼得干干净净,可那几人盘坐在大片血雾之中,居然还腰肢挺拔,形态自然。他们都一动不动。周边六人,还仿佛应和那六合之道,分上下、左右、前后围住个悬在半空的少年,除一人坐地之外,剩下之人,都浮在了空中,最奇异的是,竟有一人还悬于顶上,他们左手都提放在中丹田部位,却将右手齐搭在那孩童头脚和四肢上,那孩童左半边身子白得耀眼,而另一半,却是红得发亮。

华滨滨越看越觉得奇怪,再运足目力仔细看去,就看那几人身上,竟好像都粘了层暗红色的厚膜,他们不论形体和动作姿态,都比普通人不知坚韧、强壮有多少倍,中间那位孩童,则更显生机活力,就好像棵树上新芽,马上就要绽开来嫩绿新叶。

最下方,是一块散发出七色玄光的乳白色大石,里面源源有血红丝线渗出,并化为飘渺游星,一闪一闪朝各人身体飞去,那光点飞去哪里,就仿佛要在那生根一般,它们依附在缕缕经脉、筋骨或肌腱上,再缓缓地淡然消去。

华滨滨骇然望眼四周,发现每个人都情绪激动,有几人甚至还羡慕得“咕噜”吞几口唾沫,朱智蓉眼望自己最熟悉的人儿,正坐那镜像最底下经受煎熬,泪水便哗哗不停往下流,她虽紧咬住了牙关,但身子手脚,却都在那不停颤抖,段时轮则正咬牙切齿,一只独眼像钉子似的,死扎住了某道身影不放。

夏小正母亲却“哇!”地哭喊起来:“你们这群恶鬼,不许你们欺负我儿子,正儿莫怕,姆妈来救你了,看我这下不打死你们!”说着,竟挥舞着手上竹枝,亡命般往前冲去。

那水潭边尽是乱石,夏佩云才奔出两步,脚下却突然一滑,眼看要往前扑倒,并摔去那白鼠身上。

吓得朱智蓉手脚冰凉,直起腰就要去拉,却怎想到,那白鼠身上立时泛出道耀眼金光,堪堪就托住了夏佩云跌落的身子,并卷起来长尾,将她轻推了起来。

朱智蓉嘴角哆嗦着,不敢说话,她“咚咚”连磕了几个响头,等再站起身,额上早红了一片,并赶紧搂紧了夏佩云,转瞬间,居然都忘记要哭。

突然,那镜幕中涌起丝丝波纹,渐渐地,竟翻涌出阵阵波涛,就好像被旋风鼓动着,开始剧烈地动荡起来,中间那孩童的身影,随波潮缓升了上去,并不停在旋转,周围那六道身影,也都同时站立起身,并高举了双手,仿佛要将那孩童托得更高。

就见那顶端缓缓降下个硕大的紫晶团,它周遭被白雾萦绕,间杂有线线金光,那金光渐聚成些小小的丸子,径直往那孩童口鼻之处,飘落而下。

霎时间,就看他周身金光闪耀,四围则更显血雾翻腾,浩瀚如山,竟将所有人影齐裹在了里面。

一幕惊世骇俗的灵异画景,刹那间落下帷幕。

那只通体纯白大老鼠,不知为何,忽然竟急得“吱!”地尖叫一声,还再也顾不得仪态,“噗通”一下跃入到潭水里,并立时消去不见。

半空中顿时金光顿失,血幕消散。

针毛般细雨骤停。

白龙潭边,顿时气象清新。

夏佩云她心绪错乱,遍身都泛起了嫣红,并再次晕迷过去,被身旁那健妇背回去家中安歇,任谁都没注意到,她那眉额正心,不知何时,竟竖起颗米粒大小枣红色印记。

岸边所有人那心绪,都仍在那血幕画面中徘徊,当再见到匹瀑如练,顿时,竟恍若隔世一般。

夏小正自那夜里被矬子和豁牙俩强人绑住,并扔上那灰白色的大石,他嘴中当时连呛几大口灰土,正想要使劲咳几声,忽然就发现,自己竟懒洋得只想要安睡,便仿佛所有精神、力气,甚至思维都正离自己而去,那瞬间,他心里忽然涌出个可怕念头:难道,自己这是要死了么?

迷迷糊糊的,那感觉竟变成是好漫长,他忘记了时间,忘记了身在何处,忘记了自己在做什么,忘记了灵魂仍在那悸动,还忘记掉曾生活的那个世界。

甚至,他连自己也都忘记了,所有与自己相关的一切,统统都物我两忘!

半梦半醒中,他隐约听到有雷声连响六次,那雷声每次响起,都仿佛带出道不同光影,并缓缓浸入到自己识海中。雷声每每各异,有时听起来挺顺耳、有时竟差点震破自己耳膜,音量也有大有小,有长有弱,有如原野清风,微微荡过;或像那滚滚江水,滔滔不绝。

还好像感受到无比的厌恶、愤怒、痛楚、悲哀、喜爱与快乐,并将世间所有顺势、逆势、扩展、压缩,爆发乃至平常心,都亲身体验了一回,但不知怎么了,夏小正却偏偏感觉不到思维,也不想去判断跟揣摩,竟任由那所有一切,都自行慢慢平衡,最终聚合为一束金光,顺自己识海中穿流而过。

又仿佛听到有梵音在吟唱。

“了心悟性,仙即是凡,以我转物,逍遥之途;滔滔洪流,荡扫阻碍,神魂梵练,灵漩通天!”

甚至,还有道细弱声音要哼哼道:

“唐宋明清,插土探金。”

夏小正意识里虽懵懵懂懂,忽听到这一声,心思却忍不住要微微一荡。

顿时,他便体会到意识清醒所带来的坏处,自己体内经脉血管和骨肉,就好像正被股子狂暴无比气浪洪流,给冲刷毁坏得一干二净似的。

他身上原本纱线般粗细的经脉,居然被冲撑成一根根钢线般结实线条,就连那丝丝血肉,也都像让千万把钢刀刮过一般,所有筋骨,也几乎给砸了个粉碎,然后,再一点一点殖入点点金星,并重新拼接起来,种种不堪承受般痛苦,都几乎要深邃到了灵魂深处。

这一下,真痛得他死去活来,竟连喊都喊不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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