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道哼了一声:“你不是挺有骨气,何时投了罗国伟?”
任风流说:“我心里苦得太久了,很怕失去更多的东西,这才答应他一战。如今我
已尽了力,不是你的对手,便没有什么好牵挂的了。你若想杀我,动手好了。”
冯春影连忙护住了他。
牟道道:“你还不失一个汉子。碰上文疾了吗?”
任风流说:“他进了城。”
牟道飞身就走。
任风流呆在那好一会儿,随后远去了。
城外一片空漠的风。
牟道进了城,直奔戈剑的住处。他心里不踏实,想看一下张严馨。
然而院内静静的,他立知不妙。屋里没有人。他轻轻叫喊了几声,没有人应,一颗
心霎时悬了起来。
突然,一声惨叫传来,他电射而出。
十几丈外,侯文通躺在了地上,乞丐模样也没瞒过人的眼睛。
道衍向他逼近两步,笑着说,“你好大的胆子,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帮着皇上夺
了天下,你又指使女儿打起了他的主意,这不是想造反吗?”
侯文通忙道:“大师,这不关我的事,小女的图谋我一点也不清楚,老天可以作
证。”
道衍哼道:“事实已经不重要了,你必须得死。若是这事弄明了,那天下的姓侯的
还不都跟着你遭殃?”
侯文通骇然之极,绝望之极。
牟道走了过去,笑道:“老和尚,你总是为别人着想,真是难得。”
“那当然。”道衍笑了,“我只有一个原则,该死一个人绝不让两个人死。这是佛
祖的意思,还有比这么普度众生更妙的吗?”
车道说:“如果我不让他死呢?”
“那你得有更好的理由;否则,你救他一次,救不了他两次,追杀是无穷的。”
牟道无话了,暗打主意。
侯文通忙向他求救:“少侠,我是冤枉的,这个你知道,拉我一把吧!”
道衍嘿嘿一笑:“还没人拉他呢,有人来了。”
牟道一扭头,涌过来一群捕快,霎时把他围住,几乎风雨不透。
牟道一恼,双掌扬起,猛地向外拍去,巨大的内劲把众捕快全都击飞。
与此同时,惨号又起,侯文通被道行一掌劈死。
牟道扑过去,道衍犹如一团灰云飞身而去。
牟道冷笑一声,两个起落就堵住了他。
道衍脸色一变:“你想干什么?”
“难道杀人不偿命吗?”
“他该死,这不是我的错。你若强出头,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我是怕事的人吗,你把脑袋也留下来吧。”
道衍嘿嘿一笑:“你倒是个认真的人,可我不怕你。我以为你要杀的是海天龙,他
才该死呢。”
“不错。”牟道说,“他在哪里?”
“他们在我住的院子里,要去吗?”
牟道道,“那就委屈你带路吧。”
道衍飘身而起,直奔自己的住处。
牟道并不怕他跑了,不离左右,很轻灵的,犹如影子。眨眼间,他们进了院子,屋
里果然有人,却不是海天龙。牟道道:“你倒是很会埋伏。”
道衡冲进了屋里去,笑着说:“我并不想自夸,这是个巧合。海天龙吗,你会找到
的。”
屋里是龙杰等人,他们见了牟道,霎时出了屋子。
牟道又在他们的包围之中了。
李玉白说:“这回不能再让他跑了,就是同归于尽,我们也不吃亏。”
许天道:“对,我们都这么大年纪了,还怕死吗?这小子才怕死呢,他还不知道女
人是怎么回事呢,死了岂不亏了?”
化长风笑道,“小子,这回你磕头也许行。”
五个人审时度势起来,十分严谨,怕人。
牟道不由心跳,这几个老东西若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心理拼斗,那准没好事。他虽然
仍能击败他们,恐怕也险了,旁边还有道衍呢。
他故意毫不在乎地说:“我岂会上你们的当?凭你们几个老东西还放不倒我。上次
你们所以能活下来,并不是你们的本事好,是我不忍下绝手。这回你们若轻举妄动,那
就别怪我不客气。”
龙杰等人又岂是能吓怕的,他们一阵怪笑,踏五行方位站住了。这回换了打法。
牟道不识“五行阵”,但可以看出它的气势来,显然于己十分不利。他身形矮下一
点,八步站立。手中剑握紧了。
院内的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一触即发。
道衍皱了一下眉头,从门上拔下一根铁钉来,在手中一掂,作暗器发了出去,一道
乌光射向牟道的后脑勺,冷辣无比。
牟道感到不妙,唯有动身。
就这当儿,许天大喝一声,五个人各下了绝手,满天劲气摧云裂,层层青光分世界,
掌影,剑影,拂生影形成了一个大气团把牟道包围了,要把他挤死在里面。
牟道万般无奈,一招“地绝天灭”分刺五人,剑无声,出无形,他
们也弄不清他到底出剑了没有。
“啪扑哎哟”几声响,几个人飞散开来,血雨横生。
五个人又都吃了剑,伤势比上次重。
牟道脸色惨白,差点儿被内劲团挤扁,大腿根被软剑刺透,跑恐怕不灵便了。拂尘
扫中了他的脸,顿起几道血痕,痛入骨髓,仿佛女人挖的。这比他想象得要糟。
道衡见有巧可赚,飘然欺上,展起“般若掌”拍向牟道的后脑勺。他喜欢打那个地
方。
牟道侧身一晃,闪到他的左边,反掌上扫,也向他的后脑勺打去,让他知道那不是
一个好玩的地方。
道衍估计错了形势,以为他受了伤不会挪得太快,然而现在的情形却是卑道一样跑
得快。这他受不了,前纵稍迟,正被打中后脑勺。他一下向前欺去,弄个嘴啃泥,十分
狼狈,眼前金花一片,脑袋险些儿被打开。
他不知道,牟道的原则是:以挪动最小去胜移动最大。这道理很简单,却连聪明人
也往往忽略。
牟道朗朗一笑,道衍纵出去丈外,一闪不见了。
牟道没法儿再去追他,转向李玉白,冷道:“你们真可怜,替人家卖命反而被抛弃
了,犹如草芥,你们不觉太低践了吗?人的脸皮岂能与年纪一样老?”
五个异人被激怒了,这样的气如何吃得下?
他们一声怒吼,再次扑上。
牟道却闪开了,他不想再被挤一次。
五个人没了办法,唯有于骂。
牟道道:“你们别威风了,快点滚吧。若是再找我的麻烦,让你们都开花。”
五个人气得乱跳。
牟道纵身跑了,一瘸一拐的。他找了个地方把伤口扎好,又窜起来了。他要找好几
个人呢,找不到放心不下。
他在大街小巷转了一圈,走到一棵石榴树下,伸手欲滴石榴,忽听北面嘿嘿一笑,
他触电似地冲了过去。
跃入一家院内,看见三儒正在小草身边走动,老头子的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小草光
洁的脖子和高耸的胸脯,目光邪邪的。
也许这时他们才觉得忽视女人是一个天大的错误,白在人间走了一遭,没留下一点
痕迹。
文疾几次想撕去小草的衣服,都没有伸出手,脸在扭曲,目光颤抖,老来积淤的沉
实的痛苦弯了他的腰,他忽儿觉得干巴巴的教条比刀子还恶毒,它是一点点吞噬人的灵
与肉的。
段百苦也很急躁,不时地挥手,不知他想干什么。也许傅太旧淡然一些,对娇滴滴
的美丽有些蔑视,是为了保持老男人苍老的自尊,还是真的以为女人是祸水?没人知道。
但他绝不安宁,他的目光也在小草的身上走。
侯子玉躺在地上,哼哼卿卿,似乎挺难受。
牟道一露面,文疾立时抓起了侯于王笑道:“小子,你最好安分点,否则我立即杀
了他。”
牟道说:“你没有吃错药吧,我又不是来救他的。你杀他与我有何相干呢?”
段百苦冷道:“那你来干什么?”
“我来找侯至爽的,你们把她弄哪里去了?”
“嘿嘿,我们正要问你呢,你小子倒捷足先登了,那丫头不是跟你在一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