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远喝道:“空性,不得无礼!”
空性低头退到一边。
冯百万说:“他在干么呢?还要我喝?”
悟远微微摇了摇头,感到尘世忧愁确多。
冯百万欲走,忽听有人道:“冯大侠留步。”
悟远向北看,来人是罗国伟。
冯百万瞥眼看了他一会:“你叫我?干什么?”
罗国伟一笑:“自然是为了你的闺女。”
冯百万大怒:“浑蛋!你也打我的主意,我有几个闺女?”
罗国伟说:“你误会了,我要救你的闺女呢。”
冯百万来了精神,酒醒了一半:“你肯帮找?怎么救?”
罗国伟说:“你只要把她逮住,办法就有了。”
“废话!她若那么好逸还要你教我?”
罗国伟说:“你可以先骗她吗。走吧,这不是最难的。”
冯百万迟疑了一阵,两人走了,悟远望了他们一会儿,进了一个村子。
井口,有人喝水,他们走过去。
牟道一转身,与他们面对面了。
悟远道:“你怎么在这里?”
车道说:“我在找人,到处窜呗!”
“找谁?”
“道衍他们。”
悟远说:这巧得很;我也在找他们。听说他们去了花月楼,不知真假。”
牟道一笑:“那好,我们去花月楼。”
几个人狂奔起来了。
花月楼还是那么红火,热热闹闹,楼上不时传出哄笑。他们上楼时,正与尤坤碰上
了。
牟道道:“郑和来过这里吗?”
尤坤一笑:“我一向是认钱不认人的,怎么能知道呢?”
他这是破例回答牟道,若是别人这么问他,早已一掌劈过去了。
他虽然狂傲,可面对牟道他还不敢造次。牟道几乎是人人欲杀的人物,可谁也杀不。
他知道这是为什么。
牟道哼了一声,上楼去了。
楼上的多是江湖客,一个比一个做,大口吃肉,咧嘴喝酒,一十八个不在乎。&;&;
牟道扫了一眼楼上客,不见郑和等人,便坐到一张桌旁。
他想起两人初次相见的情景,几乎就在眼前,感到一种揪心的难过。
张严馨呢?若是她父亲落崖死了,干系岂非更大?她会怎样?
他闭了一下眼睛,恍惚觉得戈剑就在眼前晃,眸子充满哀怨,抑或是仇恨。楼上的
叫喊声他充耳不闻。戈剑又看了他一眼终于飘走了,他再也看不到了。去了哪里呢?
戈剑去了黄花岗。
戈剑总以为张严馨失踪得忒怪,她要去黄花岗找一番。
她到了黄花岗,到了那条小河边,果然看到了张严馨,她乐得跳了起来。
张严馨正在掬起一捧清水细看,样子十分认真。
戈剑扑了过去,叫道:“姐姐,你回来怎么不叫我一声?”
张严馨犹如水中神,轻轻站起来了:“在外面不是更好吗?”
戈剑道:“好什么呢,我时刻都想你呢。姐姐,你是怎么跑回来的?”
张严馨微微一笑:“轻轻地跑回来的。”
“吓死我了,没有人捉你吧?”
张严馨道:“我好着呢。”
“那你干什么不说一声就逃呢?”
张严馨说:“来不及呀。九原师太突然到我房里,说有急事,我只有跟她走了。”
“什么事?”
“我父母见我,不知要告诉什么。”
“告诉你了没有?”
“我来到黄花岗时他们己走了,怎么告诉?”
戈剑忽地哀叹了一声,眼里有了泪水:“姐姐,我倒有一事要告诉你呢。”
“兄台……牟道害死了我父亲,你说怎么办呢?”
张严馨一惊:“这是真的?”
“连我妈都信了,谁知是不是真的。”
张严馨沉默了许久:“是怎么一回事呢?”
戈剑几乎声泪俱下,把她知道的全说”。
张严馨春眉紧锁,再也看不到表情了,一脸如水,她想不出要说什么。
戈剑看她一阵子:“姐姐,我该怎么办呢,讲呀?”
张严馨心里滚热,淡然道:“这事终难确实,还是弄明白了再说巴。”
戈剑一急:“可他们都让我报仇呢?”
张严馨一愣,说:“人死长已已,报仇何须急?你能做什么,心里该有数。”
戈剑道:“我心里很乱,能有什么数?姐姐,你帮我一下吧。”
张严馨叹了一声:“江湖多诡诈,人生多变异,难道我不需要思想吗?你先安静一
下,过些日子我们去找他。”
“要与他打架吗?”
“这个难说,到时候才能清楚。”
戈剑松了一这口气:“好姐姐,我总算过关了。”
张严馨不明白她的心理,看了她一眼,什么是过关呢?
戈剑发觉走了嘴,忙说:“姐姐,你别疑,现在知道了怎么做,心里踏实了,总算
有了交待,不是过关了?不然我会急死的。”
张严馨出了一会神:“他怎么会是凶手呢,你看他象吗?”
戈剑摇头道:“我一点儿也看不出来。他与我父亲又无冤仇,为什么要害死他呢?”
张严馨陷入了深思,情形是多种多样的,也可能是误伤呢。
假如那样的话,怎么办呢?
她对牟道到底有多少好感,有多少情,她也说不清楚。她没法把他想得太坏。往好
处想呢?她感到困惑了。
她们走进房里去,度过了一个沉闷的不眠之夜。
两人一夜几乎没有说话。
朝霞染红了山岗,戈剑换上了女儿装。。
张严馨早就看出她是个女儿了,只是不想点破。她对顺其自然这种哲学是偏爱的。
两人又走到水边去,仿佛河旁开了两朵白花。
两人在水边站了一会儿,没有一句话。
河水慢慢向下流去,她们没有感到它动。
时光在她们面前老态龙钟了,一片无声。
两人又默默过了一天,老夫子突然出现在她们面前:“不好了,教主被人杀害了!”
张严馨心向下沉,估计会有怎样的事发生。能杀害她父亲的人少之又少,多半又是
牟道。她知道铁神教的规矩,是不能容忍牟道横行的,牟道又不会归顺铁神教,两下拼
杀是迟早的事。
她稳定了一下心情:“是谁杀害了我父亲?”
老夫子道:“还能有谁,还不是那个万恶的牟道!”
一切在意料之中,张严馨伸吟了一声,这不幸来得也太快了。
她闭了一下秀图:“我妈呢?”
“她找车道报仇去了。”
张严馨有些沉不住气了,她担心母亲不是车道的对手牟道的武功也许不是最可怕的,
可怕的是他的功夫在不断地变化,不断地长进。他时刻都在创造中。
“他怎么杀害的我父亲?”
老夫子“咳”了一声:“惨极了!他一掌击中了你父亲头,把他推下悬崖去了,想
毁迹灭尸。”
张严馨摇了摇头:“这不是真的,你一定又把它当故事说了。
牟道擅长的是剑,掌法上他不行,更击不着我爹的头。
老夫子一愣,想不到张严馨这么精明,改口道:“也许他用的是剑,我没看太清。
可他把你爹推下了深渊,这可是于真万确的,老夫子敢以名声担保。”
张严馨没话了。老夫子极要面子,没有把握他是不敢这么说话的。而牟道会这么狠
吗?
“老夫子,这一切都是你亲眼见的吗?”
“当然!难道我喜欢当二道贩子?”
张严馨叹了一声,心里说不出的难受,爱难恨也难,这是多么惨的事啊!
她看了一会儿戈剑、平淡地说:“我们走了,该找他问个明白了。”
戈剑点点头,说:“姐姐,我想他多半不会承认的,那时怎么办?”
张严馨哼了一声:“你不要想得太远,还是先顾眼前吧。”
两人飘然出了黄花岗。
她们一路北行,到处打听牟道的行踪。
忽然,一道白影从她们身边闪过,张严馨神色大变。
少顷,她哼了一声,飞身就追。
戈剑道:“姐姐,是那个老坏蛋吗?”
张严馨脸色青白,一言不发,只顾飞掠。
两人尾随那人好一会儿,进入了一片大丛林。
丛林在半山腰上,浓密阴森,快走不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