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穿了。
他闭住带脉之气试了一下,顿觉腹如刀绞,满肚子的肠子都不太平。他“哎哟”一
声蹲下去了。
“师傅,闭住带脉不行,我受不了。”
文疾道:“你这孩子就是不能吃苦,肚子疼怕什么,再练戈剑又试了一下,更糟,
几乎站不起来了。
“师傅,你改错了没有?”
傅太旧说:“没错,也许是你的功力还浅,过些时候再闭带脉吧。”
戈剑苦着脸说:“只能这样了。”
傅太旧没心思理会他,禹步把他迷住了。
文疾、段百苦也进入了神奇的世界,如痴如醉了。禹步远比儒家的经文生动有趣,
生命在这里折腰。他们面如闲云,心里在笑。
三个老家伙把禹步吃透了,仿佛嚼碎的梨渣,把它吐出来了。文疾道:“也不怎么
样,比‘炎形’可差得远了。”
傅太旧不便批评它,轻声说:“功夫在人练,也在人改,有心人总会成功的。”
戈剑道:“师傅,‘炎形’厉害吗?”
傅太旧说:“当然厉害,你想学吗?”
戈剑低下了头:“想学,不会肚子疼吧?”
傅太旧差一点笑起来,觉得戈剑倒真可爱。
“你放心吧,‘炎形’奇妙无比,不会出怪事的。”
戈剑沉默了一会儿,小声问:“那您什么时候教我?”
傅太旧说:“等你把禹步练好了再讲吧。功夫贵精而不贵多,这是要切记的。”
戈剑大失所望,十分不快,觉得师傅骗了他。但他马上又打翻了这个念头,师傅也
会骗人吗?师傅是不可随便亵渎的。
杏林三儒感到自己顷刻间有了惊人的进步,雄心高涨了起来,下次再碰上牟道他们
可以大显身手了。
三人一阵得意,快笑起来。
戈剑呆呆地望着他们,有些难过。
这时,一道人影飞奔而来,十分急促。
段百苦看清了来人,高声道:“冯兄,这么急是上哪里去?”
冯百万停下来,恨道:“任风流这个浑蛋拐跑了我的女儿,我找他算帐去!”
文疾道:“任大侠名声不错,不至于此吧?”
冯百万哼了一声:“我这也没说他的名声有多坏,可他不干人事,这是赖不掉的。”
戈剑道:“你到哪里找他去呢?”
“断忘涯,那是他的老巢。”
“你怎么知道他在那里的?”
“他还没把事做绝,给我留了字。”
文疾笑道:“好得很,我们也正要找他呢。”
冯百万一愣:“你们找他干什么?”
文疾冲着戈剑一努嘴:“他是任风流送来的,我们再把他送回去,我们的使命完
了。”
冯百万眼里掠过一道恨意,伸手就抓,饶是戈剑身手高到了极处,也没有躲开,被
他抓住“曲池穴”,他下手太突然傅太旧叫道:“冯老大,你这是干什么?任风流拐跑
了你的女儿与他有什么相干?”
冯百万嘿嘿一笑:“相干大了。他既是任风流送来的,绝不会是个闲人。我要拿他
做个人质,让任风流也体味一下被人要挟的滋味。”
文疾摇了摇头:“冯老兄,任风流既然已开始堕落,就不会把他放在心上了,你拿
住他也如没拿。”
冯百万哼道:“我不上你的当,手里有件破棉袄还能挡一下风寒呢,何况有个人。”
段百苦说:“冯兄,你既然不信我们的,那咱们就一道去找任风流吧。到时候全都
明了。”
冯百万歪头想了一下:“那好,这就走。不过你们要放老实些,否则对他就不利
了。”
文疾笑了起来:“冯老兄,三儒平生最恨*邪之人。如果任风流真的那么下作,也
许我们会帮你呢。岂会不分皂白抢你的手中人?”
冯百万一拽戈剑:“够义气。飞身就走。”
三儒飘飘相随,十分灵洒,快活极了。
天上浮来几块云彩,与他们相映成趣,意境美得很,远看就
象一幅动人的水墨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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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人一阵急行,跨远山,掷苍林,几折几进地上多少恨。
人生就是这样,向前一步,不知会发生什么,或喜,或惊,大纷纪。
他们冲上一个山坡,两边的太阳热烈起来,几个人的额头都有了汁珠。往上攀,进
入了一个奇怪的地带,山坡突然凹下去,两边是光滑得没有道理的石壁。
再向前,突然没路了,下面就是深渊。这地方怪在太有欺骗性,你不走到不能再走
时绝不会想到路已断了。人在这里会失去应有的预见力,目光只看几尺。
粗心大意的人在这里走一趟绝对能得不少教训。
冯百万站在崖头上向对面的石壁看了一会儿,说:“这就是‘断忘涯’,他可能在
那边。”
两处山崖相距有三丈,幽气在中间飞流。
戈剑叹了一声:“好个古怪的地方,若是不小心多迈一步,那可一下子什么都‘忘’
了。掉进深谷里,连尸体恐怕也找不到。”
冯百万哼了一声:“你小子现在还有心想这个,可见不是好东西,你怎么不想一下
我女儿的安危呢?”
戈剑道:“你女儿我没见过,怎么想?”
冯百万怒道:“我女儿美得很,你向美处想就是了!你小子又不傻,连这个也不懂
吗?我冯百万能有个丑闺女吗?”
戈剑一低头,倒真的想起来,不过他脑中的人物不是冯百万的女儿,而是张严馨,
想起张严馨的一囹一笑,他的心狂跳起来。
冯百万看了一眼他的苦模样,有些疑惑。
文疾道:“冯老兄,我们不过去吗?”
冯百万说:“当然要过去,在这里有什么用?”
傅太旧嘿嘿一笑:“要过去,你就得放人了,你能挟着他纵到对面去吗?”
冯百万长出了一口气:“人我可以放,但他不能逃掉。”
“我们也要找他呢,逃什么?”傅太旧说。
冯百万无奈,只好松开手,戈剑的半身酸软顿时消失了。他活动了一下手脚,笑道,
“老先生,你再抓我一下试试,看我能不能逃掉。”
冯百万哈哈一阵大笑,似乎不屑理会他,笑声引开戈剑的注意力,又突然出手,比
上次更快。
戈剑并不慌,身子一拧,轻轻闪到对方的身后,先前毫无迹象。
冯百万大惊失色,不知戈剑使的什么法术。
“小子,你捣的什么鬼?”
戈剑得意地说:“捣鬼的是你,不然凭你的小聪明又怎能抓得住我?”
冯百万大怒,举掌欲劈。戈剑一阵快笑,脚下用劲,弹身向对面的石壁飞冲过去,
动作十分美妙。
冯百万一呆,自讨自己跳涧绝不会这么自如,多半要弄出一身汗来。他的气一下子
汇了许多,觉得眼前的世界被人偷换了。
三儒见他失了锐气,不怀好意地笑起来。
冯百万只有怒目而视了,与三儒斗,他占不了什么便宜。
三儒戏弄了他一阵子,飘向对面的石峰。
冯百万一咬牙,向后退了两丈,助跑飞冲。
这也算是一种较量,唯有他笨。
五个人越涧上了峰顶,顿被山上的松涛声感染了,眼前一片美景,仿佛有清泉在空
中飞过。满眼空旷,无人。
冯百万心中一急,大骂起来:“王八羔子,我们被他骗了!”
戈剑道:“你别慌叫唤,他不是那种人,不象你善于声东击西,不要老脸。”
“放屁!”冯百万恼了,“我抓你并无恶意,不象他乱打黑算盘。”
戈剑一撅嘴:“别说得那么美,要是你女儿自愿跟他跑的呢?
和一个老头子成天在一起,并不是大有趣。”
三儒有些不悦,他们也是老头子。
“放狗屁!我女儿不是那种人,任风流若不欺骗她,她是不会离开我的!”
戈剑哼了一声,不言语了,无论怎么样,让你个老东西急一阵倒也不错,谁让你乱
抓人呢?
三儒见戈剑滑多了,冷漠无语。他们是不希望看到戈剑这个样子的。
冯百万四下扫了一阵,仍不见人乘,高声大叫了,回声在山间飘荡。
突然,紫影一闪,紫衣妇人飘到戈剑身边。
戈剑又惊又喜:“前辈,你怎么在这里?”
紫衣妇人说:“是任大侠约我来的。”
冯百万忙道:“任风流约你干什么?不是让你做媒婆吧?你见到他了没有?”
紫衣妇人没有回答他的追问,用食指向下一指,目光又扫到戈剑脸上。
冯百万一乐:“他在下面?还有别人吗?”
紫衣妇人充耳不闻,似乎一切都无足轻重了;冯百万顾不了许多,纵身向山下奔去。
戈剑冲紫衣妇人微微一笑:“前辈,我们也去吧?”
紫衣妇人摇了摇头。
戈剑一愣,飞身就走。他吃不透紫衣人,怕她也搞阴谋诡计,虽然他觉得她不是那
种人,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离她远一点好。
紫衣妇人长叹了一声,只好也下了山峰。
前面有几间草屋,旁边有果树林。冯百万一边叫喊着,一边冲过去。他快要扑到草
房边时,房门陡然开了,任风流走了出来,面如春风。
冯百万恨透了他,一声怒吼,使出他的绝学“佛掌金印”神功,抖出一圈掌影按向
任风流的前胸,气劲如刀。
任风流微微一笑,轻施“浮光掠影”身法,问到一旁。
冯百万一掌走空,一招“鱼龙翻身”,掌劈任风流的太阳穴。
任风流侧身一滑,犹如影随日移,飘出两丈外去。
冯百万一肚子火发不出去,更恼了,两眼血红,仿佛要炸开。任风流一点也不怒,
十分安祥。冯百万知道拼下去也鲜艳不了,自己更不可能光荣,唯有退而求其次了,骂
道:“任风流,你少充雄。你纵使飘闪一辈子也不行,我女儿在哪?”
任风流笑了,没有一点火星:“……大人,她正在洗澡,你等一会吧。”
冯百万哼道:“任风流,你也是个人物,好歹也响亮过一阵子。这种下流事你也做
得出?”
任风流摇了摇头:“我下流对你也有利?”
冯百万气得直颤,不住地长出气。
三儒这时到了近前,任风流忙打招呼。
段百苦说:“任大侠,我们交差来了,幸不辱使命。”
任风流还礼说:“先生客气了,多亏你们相助,任某才有今日。”
戈剑忽说:…任叔叔,你想我吗?”任风流深情地说:“想,非常想。心儿,看来
你有了大成就。这我就放心了。”
任风流看了一眼紫衣妇人,叹了一声:“心儿,你知道她是谁吗?”
戈剑摇了摇头,神色格外庄重。;;任风流停了一下,说:“她是你母
亲,美名天下知。”
戈剑虽然有所准备,心头还是一番巨震。他扭头看了一会儿自己的母亲,眼里有了
泪水:“任叔叔,这是怎么回事?”
任风流道:“一言难尽,慢慢你会知道的。”
戈剑向前挪动了一下,紫衣妇人一把搂住他,也流下泪来。
戈剑才看清母亲的面孔,确实美得惊人。她一直戴着面纱的,让人看不准她的真面
目,似清非清。
戈剑稳定了一下情绪,小声问母亲:“我父亲是谁?”
紫衣妇人叹道:“你父亲是仇天清,我们多年不相见了。”
戈剑大吃一惊,目光都尖利起来,一种不祥的阴影扑进他的眼帘。造化弄人啊!
文疾忽道:“原来是仇天清的后代,他不是已被牟家父子害死了吗?”
紫衣妇人身子一颤:“这是真的吗?”
任风流道:“是真的,他已死了许久了。”
戈剑眼前一黑,仿佛被人捅了一刀子,眨眼间牟道成了他的杀父仇人,这多么荒唐
啊!万料不到自己会陷入这样的困境,与范幼思成了同路人。
他摇头叫道:“任叔叔,这可能吗?”
任风流十分平静:“不会太错了。你父亲的死与牟家父子有莫大的干系。”
戈剑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他不能接受这个事实。紫衣妇人低下头去,亦是伤心欲绝。
她总是盼望再次相会,永远办不到了。
文疾恨道:“牟家父子实在可恶。心儿,你要为你死去的父亲报仇!不然他何以瞑
目?”
戈剑流着泪说:“我们是朋友,我……”
文疾把眼一瞪:“朋友算什么,天伦才是要紧的!你想做个不孝人吗?古来恩仇代
代传,你也不能跳出圈外去。父仇子报,天经地义。”
戈剑不知如何是好,满脸都是水珠,不知是泪水还是汗。段百苦忽说:“心儿,父
仇确是该报。你不能太软弱了,血债要用血来还。”
戈剑无话可说,双目失去了光彩。
任风流说:“心儿,你师傅的话也有道理。朋友归朋友,仇恨是仇恨,你别弄混
了。”
戈剑点头又摇头,心中充满了矛盾、凄苦。
还是傅太旧一针见血:“心儿,你拿他是个朋友,为他所苦,他却未必领你的情。
此刻他正自在着,也许正在追女人,实难说。”
戈剑想到张严馨,更难过了,若是君姐姐在此有多好,一同就知怎么做了。他扭头
看一眼母亲,飞身就走。紫衣妇人随后追去。
“心儿,你哪里去?”
戈剑不理母亲,头也不回,狂奔急掠。
紫衣妇人只好拼命追赶。
冯百万见他们远去了,说:“任风流,快把我女儿交出来,我的耐心没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