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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问题少年

虞山,清竹观。

自从刘星宇来到这里,墨圣的生活,不再安逸,开始忙碌起来。那一成不变、截然有序的生活节奏,也被彻底打乱。

为了很好的治疗刘星宇,墨圣毅然将虞山封闭,不再接待任何访客,也不再继续接受任何病人。

历经半年的固本培源,刘星宇终于睁开了紧闭的双眼,开始与外面的世界,有了第一次碰撞。那双幼小的双眼,没有孩子的好奇与灵动,有的,只是呆滞与木然。

仅仅是这一次睁眼,便好像耗尽了刘星宇那幼小的身体中,积攒的所有体力。刘星宇又紧闭双目,昏昏入睡。

仅仅是这一次睁眼,使得那幼小脆弱的眼神,与墨圣的眼神,有了第一次轻微的触碰。顿时,墨圣那古井无波的心境,瞬间告破,难以持续,从而产生了莫名的躁动。

这就是初生的生命,带来的悸动。

“哎,孽缘啊,孽缘。既然已经醒来,就说明,我的推论,得到了初步的证明。那么,恭喜你,我的乖徒儿,你已经脱离了死亡的阴影。既然,你的本源已经完美,接下来,就是启迪,就是开智,就是培养你的兴趣,这对你的未来成长,至关重要。”

从现在起,墨圣的主要工作,便单一起来,起初,只是弹琴,用琴音来慢慢对刘星宇进行灌输乐理知识。如此半年,便又加入了歌唱。

墨圣所选的琴曲,从简单渐渐变得复杂,但无一不是灵动活泼的曲子。他所选的歌,也是和缓柔顺。

如此,经过五年的坚持,刘传玺终于脱离了桎梏,成为了一个活蹦乱跳的孩子。

或许,是因为婴儿期进补的太多,以致于六岁的刘星宇,犹如生龙活虎,精力充沛,及时跑遍整个竹园,也不觉累。

虽然,刘星宇活泼好动,身体健康。但是却已然存在缺陷,一身经脉,仍然处于一片虚无状态,难以运行星力。而且,非常懒语,至今仍然不会说话,哪怕只字片语。

尽管墨圣想尽一切办法,让刘星宇学会说话。可是,无一凑效。甚至,令墨圣几度认为,刘星宇先天失声,亦或语言中枢受到压迫,以致病变。但却难以确诊,故而迟迟没有采取措施。

墨圣每日坐在靠椅上,看着刘星宇那活泼的身影,以及欢快的笑声,心里感到前所未有的欣慰。

“星宇,来,过来。”

刘星宇听见了墨圣的呼唤,快速的跑了过来。

墨圣将刘星宇满头的竹叶,一一摘取,然后轻声道:

“星宇,来,叫师父。”

刘星宇嘟了嘟嘴,小眼珠咕噜噜转了几圈,然后咧着小嘴道:

“爷爷!”

这一声爷爷,让墨圣的内心颤抖起来。对于年逾三百,并无子嗣与家室的墨圣,虽然得到了双圣名号,他也站在了这个世界的顶端。然而,从未享过天伦之乐的他,内心难免有所孤寂。

可是,这一声爷爷,融化了墨圣内心深处的坚冰,渗进了丝丝温暖。也是从这一刻,墨圣才深深的了解到,自己是一个人,并不是高高在上的神。

“错啦,错啦。不是爷爷,是师父。来,叫师父。”

“爷爷,爷爷!”

“呵呵,你个傻小子。星宇啊,你天天在竹林里,莫非发现了什么好东西?”

“爷爷,我有好多问题,不知道答案,你能告诉我吗?”

“当然,师者,授业解惑也。不过,这也要看是什么问题,有些问题,只有靠你自己去寻找答案。将你的问题,说来听听。”

“爷爷,我不知道,为什么这里会藏着竹子?也不知道,那些看似脆弱的竹子,为什么折不断?我更不知道,那青色的竹子,为什么会变成紫色?”刘星宇的小手,捧出一根满是泥土的竹笋问道。

“你呀,真是个问题少年,一天到晚,总有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但是,关于这些问题,我并不会告诉你答案,要靠你自己去寻找。那么,你告诉我,你想不想知道答案。”

“我当然想知道,但是,爷爷不告诉我,我又不知道答案在哪里。”

“呵呵,不急。我来告诉你,哪里有答案。答案在书里。

读书,不仅可以填充你的空白,增加你的阅历。而且,会给你一笔珍贵的财富。

从现在起,带着你的问题,认真努力的去读书吧。在书里,你会见识到一个丰富多彩的世界。而那些大智慧,也会令你受用不穷。正如古人的诗中所说:

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钟粟。

安居不用架高楼,书中自有黄金屋。

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自有颜如玉。

出门莫恨无人随,书中车马多如簇。

男儿欲遂平生志,六经勤向窗前读。”

“爷爷,我不懂。”

“意思是说,通过读书,你可以得到一切,你想要的。”

“爷爷,我要读书,但我不知道,哪里有书读?”

“来,跟我走,去读书。”

墨圣站起来,牵着刘星宇的小手,进入了最大的一间竹屋。

一阵阵书香之气,迎面而来。

一排古色古香的书架,布满整个房间,一本本古卷,整整齐齐,不下万册。

刘星宇颇为好奇的跑进去,先睹为快,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书架侧面,张贴一张张巨大的标签。刘星宇按着顺序,一一辨认。

“琴”、“棋”、“书”、“画”、“茶”,“诗”、“歌”、“剑”、“酒”、“花”。

“爷爷,这些标识,都是什么?”

“琴棋书画茶,诗歌剑酒花,乃是文人修行的十格目。这是为师给你的第一份传承,全部是修身养性,陶冶情操的典籍。诸如为师,一身修为秘术,皆由此悟出。

今后,这里就是你的书房,这里的每一本古籍,你都要认真研读,不仅要全部记下,而且要做到熟悉应用。读懂悟透他们,你将拥有一笔惊人的财富。”

“知道了,爷爷,我会努力的。”

刘星宇自今日起,便沉寂在了这书香墨气之中。除了饮食与如厕,就连睡觉,也是在这书房中。

从琴棋开始,一直到酒花。刘星宇选择了死记硬背,他要就这些古籍,全部记住,然后再一一细读,最后直至总结出题纲大义。

每一类书,都代表着一种文化。

记忆之后,便是熟读,精读,一一参悟。

现在,刘星宇只是闭门读书,只是做理论上的积累。

三年后,刘星宇终于破门而出,走出房间,来呼吸山间自由的空气。

九岁的刘星宇,一身书生气息,除了凌乱的服饰,再也看不见半点浮躁,有的,只是淡然与恬静。

刘星宇来见墨圣,却正好见到从外面回来的墨圣。

墨圣见了刘星宇,微微点头微笑。

“所有的书,都读完了。”

“是的,全部映在了脑海之中。而且,犹如本能,如指臂使。”

“那好,你说说,你得到了什么?”

“我好像有所得,又好像一无所得,这是一种十分怪异的感觉。只是确认了一点,琴在渲染,棋在谋划,书剑相同,皆在控制。画在布局,诗歌在条理,茶与酒,在品味,花在审美。”

“不错,就像当初的我一样,这是正常反应,这就是潜移默化的过程。有了这些积累,接下来就可以去读我真正要传给你的书。”

墨圣回到房里,搬出了一只箱子。拂去浮尘,揭开封批,一本本更加古朴的书卷,映入眼帘。

“爷爷,这又是什么书?”

“这是我给你的另一份传承,比第一份传承,更为重要,你要更努力的去学。”

刘星宇拿出几本书,仔细翻看。原来,这些都是医经、药经、丹经之类的书籍。

刘星宇将箱子搬回自己的房中,又开始废寝忘食,刻苦攻读。由于有三年的读书经历,总结出来的读书方法。所以,这次读书,效率很高。

刘星宇将书箱中的书籍,全部变成养分,填充自己的脑海。

通过这些医书,刘星宇了解了人体,各种器官,经脉,以及穴位。更是掌握了形形色色的药物,有植物,有动物,还有无生命动态的山石之类。

刘星宇走出房门,方发现早已日落西山,黑暗的夜,渐渐笼罩了寂静的竹园。

刘星宇搬了把竹椅,坐在门口,静静的看着夜幕。他从来的没有,如此安静的的观察过夜晚的景象。入目一片黑暗,根本就不能视物。

刘星宇怔怔出神,自言自语道:

“夜晚,本应十分美好,可是,何以如此黑暗?”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只有走出去,你才会得到答案。”

刘星宇急忙起身回头,却见墨圣刚刚转过身形,向房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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