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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他二人各执一词,争论不休。刘梦琳道:“能不能容我说句话啊?”卢县令道:“哦,姑娘有话请讲。”一见刘梦琳要发言,他的态度立即变得谦恭了许多。刘梦琳双手捂着肚子,道:“我肚子都快饿扁了,各位大爷,咱们是不是先吃饭啊?等吃完饭,你们再接着聊。”不说不觉得,被她这么一说,众人都感觉到腹中的确有几分饥饿,抬头看看天空,此时日已过午,杜安连忙安排家丁设宴款待众人。

刘梦琳笑嘻嘻地对戚如月道:“戚姐姐,你说你们一起床就发现出事了?”戚如月点点头道:“对呀。”刘梦琳又道:“你们一发现出事就立即派人到裴府去送信了?”戚如月道:“对呀。”刘梦琳笑道:“那你们啥时候才起床啊?敢情你们戚府的人一个个比我还懒,你们以前也是像今天这样,早饭午饭作一顿吃的吗?”戚如月惊道:“对呀,你不说,我还真没注意到,今天好像全府上下都起得比平时晚了很多,而且昨天晚上我似乎睡得特别死。”刘梦琳道:“你昨晚临睡之前有没有感觉到比平时更加疲惫些?”戚如月仔细想了想,道:“没有。”刘梦琳道:“由此推断,你睡前吃的东西应该是没有问题的。能带我到你的卧室去看看吗?”戚如月道:“你跟我来吧。”

卢县令、裴轩等人也跟着刘梦琳一起来到戚如月的闺房,在一扇窗户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上,果然发现一个小孔,这显然是凶手灌迷烟用的,不仅如此,而且在每个下人的卧室门窗上,也都发现了类似的小孔。刘梦琳道:“难怪你们昨夜都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原来凶手在动手之前已经先把你们都迷晕了。”

少时,饭菜准备好了。卢县令、裴家父子、李水生、吴大毛子、刘梦琳、吕绍雄同桌就餐,管家杜安也在一旁作陪,戚如月则独自在内宅用餐。席间,卢县令道:“张姑娘,对此案你有何高见?”刘梦琳放下手中的鸡腿,擦了擦嘴上的油,道:“卢大人,有一个问题不知你发现了没有,死者身上的两处伤其实是一处,他是被一件利器贯穿身体而死,所以看起来很像是一前一后两处伤,而伤口呈焦糊状,这说明这件利器在行凶时是被烧红了的。”卢县令点点头道:“不错,你分析得很有道理,但这又能说明什么呢?”刘梦琳道:“在这里,凶手给我们留下了一条极重要的线索。”卢县令道:“请姑娘明示。”刘梦琳道:“这说明这个凶手是卖烤羊肉串的。”卢县令道:“为什么?”刘梦琳道:“这明显就是烤羊肉串的手法嘛,所以只要顺着这条线索追踪下去,查一查戚老爷的仇人里面有谁是卖烤羊肉串的,很容易就可以把凶手找出来。”裴轩笑道:“张姑娘此言差矣,单凭这一点就断定凶手是卖烤羊肉串的未免太武断了,我觉得我们的思路应该放开一些。”刘梦琳道:“放开一些,牛肉串?猪肉串?狗肉串?”裴轩道:“不要总是局限在烤串嘛。”刘梦琳道:“不局限在烤串,烤山鸡?烤全羊?”吴大毛子大怒道:“你这臭丫头,除了吃,你还知道什么!”刘梦琳小嘴一扁,“哼”了一声,不再言语了。卢县令道:“吴公子莫非另有高见?”吴大毛子道:“大人,说到破案,小人实在是外行,不敢妄加言论。”

饭后,卢县令率众衙役在戚良的卧室里搜寻了一番,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他转身来到院中,走到刘梦琳身边,道:“姑娘现在在哪里下榻?”刘梦琳道:“裴府。”卢县令道:“我先回县衙去提审石家父女,晚些时候再到裴府去拜访姑娘。”刘梦琳道:“好。”吕绍雄轻轻将刘梦琳拽到一旁,低声道:“这位卢县令好像跟你很熟的样子。”刘梦琳笑道:“很熟是谈不上啦,只不过我以前帮着他处理过一些琐碎的案件,他还请我到他们家吃过饭呢,他们家厨子的红烧肉做得可好吃了,又香又嫩,一口咬下去,满嘴滑腻,咽到肚子里,回味无穷……”说着说着,她已不知不觉陶醉在了美好的回忆当中。

卢县令留下十名衙役在院中把守,将先前负责守卫的戚府家丁通通换下,他对众衙役道:“任何人不得进入这个院子。”又指着刘梦琳道:“但这位姑娘例外。”众衙役道:“是。”卢县令率余众回去了。李水生、吴大毛子也走了。刘梦琳走到裴家父子面前,道:“你们先走吧,我在这儿再玩一会儿。”又对吕绍雄道:“你也跟他们先回去吧。”裴轩点点头,带着自家的家丁回去了。裴孝君却不肯走,刘梦琳道:“你为什么不走?”裴孝君道:“我不走,我要留在这里找出能证明石娟清白的证据来。”刘梦琳想了想,道:“好吧,你跟我来。”二人走到院子门口,衙役将裴孝君拦下,刘梦琳道:“让他进来吧,等下我会向卢大人说明的。”众衙役这才放行。刘梦琳走到卧室门口却不进屋,裴孝君道:“怎么了?进屋吧。”刘梦琳笑道:“不要只知道在屋里翻箱倒柜的找线索,屋外也同样需要认真的过滤一遍。”裴孝君道:“屋外能找到什么线索?”刘梦琳一指房门外的地板,道:“喏。”裴孝君低头一看,见地面上什么也没有,不禁问道:“什么呀?”刘梦琳俯身从地面上捡起几根稻草,拿在手中端详,稻草本就极细,加之颜色与地面差不多,所以掉在地上极不起眼。裴孝君出于好奇,也凑过脸去瞧了瞧,见那是几根再普通不过的稻草,但其中有两根的末端呈黑色,看样子那一截应该是被火烧掉了。裴孝君道:“这也算线索?”刘梦琳道:“当然算,戚府前前后后都打扫得干干净净,连片树叶都没有,但唯独在老爷的卧室门口却有几根稻草,这难道不可疑吗?更何况稻草只有在田里才有,戚家老爷又不种地,怎么会带这种东西到自己的卧室?”裴孝君道:“你的意思是,这是凶手作案时留下的。”刘梦琳点了点头。裴孝君道:“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说?”刘梦琳道:“刚才凶手可能也在场,我要是当众说出来了,他一定会赶在我之前把线索掐断的。”她取出一匹手帕,将稻草包好,放入衣袖中。

刘梦琳又围着屋子走了一圈,仔细勘察着屋子周围的每一寸土地,可惜并没有什么收获,突然,她一抬头,看到了不远处的那个池塘,不由得一愣。裴孝君道:“怎么了?”刘梦琳道:“没什么,进屋去看看吧。”二人来到屋中,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都检查了一遍。突然,刘梦琳伸手在戚良床底下的地板上敲了两下,道:“这下面好像是空的。”她钻到床下,拔出随身的匕首,将地板撬开,下面果然有一条地道。刘梦琳大喜道:“我说凶手是怎么进入这个密闭空间杀人的呢,原来这里有一条密道。”裴孝君道:“咱们只要顺藤摸瓜,看看密道的另一端通向哪里,就可以找出真凶,证明娟妹的清白。”刘梦琳道:“你去拿盏灯来。”

刘梦琳举着油灯进入密道,裴孝君也随后跟了进去。那地道甚是狭窄,人在里面根本无法站起,只能爬行通过,而且也不长,刘梦琳只爬了几十步,便来到了地道的终点,头上也是一块石板盖着。刘梦琳推开石板,把脑袋伸出去探望,发现自己正在另一张床的底下。他二人爬出地道口,裴孝君惊道:“怎么会是这里?”刘梦琳道:“这是哪里?”裴孝君道:“戚夫人生前酷爱读书,这里以前是她的书房,她过世之后,这里就被腾出来做客房了。”他接着又补充道:“戚府其它的客房都在外院,唯独这间客房在内院,这也是全府最豪华的一间客房了,非贵客不能在此居住。”刘梦琳道:“豪华?我并不觉得这里有多么豪华啊。”裴孝君道:“那是因为你没有看到戚府其它的客房,如果看到了的话,你就会感觉这里简直豪华得像皇宫一样。”刘梦琳道:“如此说来,戚老爷还真是个守财奴。”裴孝君道:“没办法,他那人天生就是这么个性格。”刘梦琳道:“看来你爹是对的,你要是我儿子的话,我也不会同意你跟戚家结亲。”裴孝君道:“谁是你儿子了,你才多大呀,还想当别人的娘。”刘梦琳发出一阵银铃般清脆的笑声,裴孝君和她拥挤在床下这个窄小的空间里,望着她白里透红的香腮,闻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芳泽,感觉此刻实在是他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他多么希望能永远像现在这样和刘梦琳挤在一起。刘梦琳似乎也并不急着从床脚下爬出去,她双手托着下巴,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扫视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她指着床外的地面,道:“你看,地上有一层薄薄的灰尘。”裴孝君道:“这很正常啊,戚府的空房一般都是没有人打扫的,要用的时候才临时派下人进来收拾一下。”刘梦琳道:“外面院子里不是打扫得挺干净的吗。”裴孝君道:“那是外面,屋子里就不一样了,因为戚家人手不够。”刘梦琳道:“戚家这么大的家业,怎么会人手不够呢?”裴孝君道:“戚老爷为了节省开支,把府里可有可无的下人全都辞退了。”刘梦琳摸着自己的大辫子,道:“可是凶手竟然能在布满灰尘的地板上走路而不留下脚印,他是怎么做到的呢?”裴孝君惊道:“对呀,地面上怎么会没有脚印呢?”刘梦琳道:“你呆在这儿别动,我出去看一下。”裴孝君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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