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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裴孝君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接着道:“至于石家吗,就是你刚才看到的那个石老黑。你别看他现在一副落魄的样子,其实他早年是一个很精明的商人,石家也是家大业大,但是十年前石老黑外出经商遭遇山贼,所有货物被洗劫一空,石家从此一蹶不振,而且还欠下了许多债务,最大的债主就是裴家和戚家,五年前石夫人因病去世,只留下一个女儿名叫石娟,与他相依为命。戚良曾说过,如果石老黑无钱还债,就要石娟给他做妾,戚良今年都五十多岁了,石娟刚满十九,石老黑当然舍不得,其实石老黑也是想让女儿嫁到裴家来,我和石娟虽不是指腹为婚的娃娃亲,但儿时也常在一起玩耍。”说到此处,裴孝君取出一个荷包,道:“这就是她给我绣的。”刘梦琳将荷包拿在手中仔细端详片刻,道:“绣得真好看,把它带在身边装些零食什么的再合适不过了。”裴孝君道:“你喜欢就送给你吧。”刘梦琳将荷包扔还给他,白了他一眼道:“别开玩笑了,这种东西怎么能送人呢。”裴孝君正色道:“我不是开玩笑的……”刘梦琳道:“行了,行了,别说这个荷包了,你接着说你的,令尊同意这门婚事吗?”裴孝君道:“家父倒是不反对这门婚事,不过戚良说如果石老黑敢把女儿许配给别人,他就拿着石老黑的借据到衙门去告状,勒令他一年之内还清债务。”刘梦琳道:“这老小子也太不讲理了,他凭什么不准人家的闺女出嫁。”裴孝君道:“唉,戚良就是这么个人,可是欠债还钱也是天经地义的事,谁也不能说他什么。”刘梦琳道:“那这件事后来怎么样?”裴孝君道:“石娟到现在还没出嫁,一直就这么僵着。”刘梦琳道:“哦,那令尊今晚请石老黑来干什么?”裴孝君道:“家父说想做些善事,就把以前欠裴家银子的人都召集起来,把欠条都退还给他们,之前的旧账一笔勾销,此事最大的受益者就是石家了,因为欠裴家银子欠得最多的就是石老黑。”刘梦琳道:“你说那封信是三天前收到的,那这三天内,你们五家可曾出什么事?”裴孝君道:“目前我们家还没出什么事,不过听说这两天晚上戚家的院子里总能听到凄惨的哭声,开门一看又不见人影,大家都说是冤鬼在哭,戚良现在天天晚上都要把卧室的门窗从里面反锁住才敢睡觉,而且听说他睡觉的时候还抱着宝剑。”刘梦琳道:“抱着宝剑睡觉,冰凉冰凉的,他也不嫌硌得慌,还不如抱只烤乳猪睡觉呢,又香又暖和,半夜醒来还可以解馋。”裴孝君心道:“这丫头怎么说不了三句话就扯到吃上去了。”刘梦琳道:“好了,我赶了一天的路了,有些困了。”裴孝君道:“我送姑娘回房去休息。”

裴孝君将刘梦琳送回卧室,他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来敲门,刘梦琳开门一看,来者是吕绍雄。刘梦琳将他让到房中,笑道:“怎么样,跟我一起出门有好处吧,吃也吃得好,住也住得好,而且还不用花银子。”吕绍雄道:“刘居士,现在咱们吃也吃了,喝也喝了,不知居士打算如何脱身?”刘梦琳道:“不急,难得裴家对咱们这么热情,不多吃他几顿对不起我自己这张嘴。”吕绍雄道:“居士,你还没吃够啊?”刘梦琳道:“而且,我预感到这里可能会出什么事情,咱们吃人饭菜,替人消灾吧。”吕绍雄大急道:“可是,居士……”刘梦琳道:“我知道你挂念着菲儿姐姐,你放心,我最多只在这儿耽搁一天,不管明天出不出事,后天一早我一定动身北上。”吕绍雄见她主意已定,便不敢再说什么了,怏然退去。

次日清晨,裴孝君早饭过后便到客房去寻刘梦琳,但房中无人,他忙将丫环叫过来询问。丫环言道,刘梦琳吃过早饭便独自一人到后园玩耍去了,裴孝君转身来至后园,找了大半天,始终不见刘梦琳的人影。他走到一株桃树下,忽听得头顶有咀嚼之声,抬头一看,见刘梦琳坐在树上,手里拿着一只水蜜桃,正大口大口的吃着,怀里还抱着四五只熟透了的水蜜桃。裴孝君忙道:“那桃子还没洗过呢,你小心吃坏肚子,快下来。”刘梦琳纵身跳下桃树,轻飘飘地落在裴孝君面前,她从怀中拿出一只桃子,递给裴孝君,笑道:“味道挺不错的,你也尝一个。”裴孝君道:“要洗过才能吃。”他拉着刘梦琳的手,将她拽回房中,命丫环打来一盆热水,将桃子逐个仔仔细细地洗干净,然后才递还给刘梦琳。那桃子本就鲜红饱满,被清水一洗,在阳光照耀下越发显得娇艳可人,与刘梦琳白里透红的脸蛋相映成辉。刘梦琳接过桃子,舍不得咬,对着它格格娇笑,她一笑,小嘴边又现出两个酒窝,宛如两个含苞待放的花蕾,说不出的可爱。裴孝君真恨不得将她揽入怀中,在她白嫩的脸蛋上一顿狂吻,但他见到刘梦琳如一颗清澈晶莹的露珠般一尘不染,不敢也不忍心对她强行非礼。

裴孝君紧挨着刘梦琳坐下,两人一人捧着一颗桃边吃边聊,刘梦琳颇为健谈,话匣子一打开便说个没完没了,裴孝君听着她娇柔清脆的声音,看着她眉飞色舞的样子,只觉全身轻飘飘的,如坐云端。平心而论,刘梦琳长得虽然标致,但并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大美人,仅以相貌而言,远的且不说,即使是和裴孝君从小一起玩到大的石娟、戚如月亦在刘梦琳之上,但刘梦琳娇俏可爱,与她在一起,可以在顷刻间忘掉所有的烦恼,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两人聊了足足两个多时辰,刘梦琳想起昨夜裴孝君对她说过的话,忍不住问道:“你们五家的祖先杀的究竟是一个什么人?为什么要杀他?”裴孝君沉吟片刻,道:“不知姑娘可曾听说过坤源草?”刘梦琳道:“据说那是一种世间罕见的珍异草药,不仅能养气疗伤,清热解毒,而且习武之人如果服用了那种草药,修炼内功一年可顶别人十年,不过一株坤源草需要十五年才能长成一次。我是在一部古书上看到过关于这种草的记载,并未亲眼见过,天下真的有这种草吗?”裴孝君道:“真有这种草,它生于西南苦寒之地,大约在百余年前中原有一个商人姓仇名天寿,他历尽千难万险,终于从西南弄来十余株坤源草,将它们种植在上庸城西北的凤尾谷中,十五年后,坤源草长成,仇天寿成了富甲一方的豪强,但此人性情乖戾且嗜财如命,所以一生都没有娶妻生子,也没有任何朋友,身边只有六个仆人服侍他。又过了十五年,坤源草再次长成,冀州有一位富户沉疴难愈,欲以千金求购一株坤源草,仇天寿遂令一名仆人携坤源草前往冀州,不料天降大雨,道路阻塞,因此延误了数日,待他到冀州时,病人已然病故。那名仆人无奈,只得空手回上庸,仇天寿大怒,竟将那仆人毒打致死。另外五名仆人见同伴惨死,皆生出兔死狐悲之感,回想起仇天寿平日里将他们视若猪狗,非打即骂,料想自己日后也早晚有一天会惨死在他的手下,于是那五人当夜趁仇天寿熟睡之际,联手将其勒死,并瓜分了他的家产,一起来到石安县娶妻生子,安家落户。”刘梦琳道:“那么,那十余株坤源草呢?你们的祖先没有带过来吗?”裴孝君道:“没有。姑娘有所不知,那仇天寿除了自己之外,不相信任何人,他本人是五行八卦方面的高手,为防止别人入谷偷药,他在凤尾谷中布下了无数机关陷阱,除他本人之外,再无人能进入凤尾谷。”他略顿了顿,接着道:“这七十多年来,这段秘史除了我们五家的后人之外,再无一人知道。”刘梦琳道:“哦。那你为什么告诉我?”裴孝君一把握住刘梦琳温软柔腻的小手,柔情无限地道:“琳儿,我从来没有把你当外人看待过。”刘梦琳心中隐隐生出几分不悦,暗道:“‘琳儿’也是你叫的,见面就动手动脚,你以为我是什么人,由着你轻薄。”裴孝君并未察觉刘梦琳面有不悦之色,接着道:“琳儿,自从我第一次见到你之后,便对你魂牵梦绕,我是真心希望能和你永结同心,白头偕老的,我裴家有良田千顷,家财万贯,只要你肯嫁进来,一生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不比你云游四方强吗?”刘梦琳挣开他的手,嘻嘻笑道:“裴公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我已经答应过别人了,不能再答应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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