笠日清晨六点五十分,我早早起来吃过老妈做的营养早餐。
说是营养早餐,其实就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它们被我老妈混合着各种中药,加上一些所谓的营养元素,做成糕状点心。每次吃这些东西,我都有种隐隐作呕的感觉,但却抵不过老妈的软磨硬泡,以及哀怨的眼神。
我老爹对此也是很不满,没少说她,但奈何一家两男子汉,却敌不过影帝级别的老妈,她只要作出一副委屈的模样,老爹立马就软下心来,哪还听我的只言片语。
也不知她从哪本营养早餐书籍上看来的,每星期都换着花样整,还好我有一个强大的胃,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如果让我知道是哪个作者的书,我一定揍得他来吃一吃!”嘴里嘟囔着,我逃也似地拿起肩包出门,迎接万恶的星期一早晨。
我家就在锦言县县城周边,离学校并不远,所以我没住校。
翻过一个小山坡,迎着硬硬的水泥路直下,来到王艾的家,她家比我家的木屋房要好得多,怎么说也算得上砖房户,在这一众木屋家庭中,格外显眼。
可是望着她家的砖房,却让我有些呆愕。
自从她十四岁那年的大病之后,她家里人就不怎么和外人沟通,别说是隔壁邻居,就连我这个和她从小玩到大,青梅竹马但却不是两小无猜的好朋友,也一直没有去过她家。
今天的王叔家,却是门庭若市。
瞧见每天扫水泥路的刘叔路过,我正好问他缘由,他看了我一眼,然后凑到我耳边说了一句话,接着就是摇摇头,挥舞着手里的家伙,继续清扫路面的灰尘和垃圾。
“嘭!”
肩旁上的背包滑落,我无法接受刘叔告诉我的事实。
王艾,一个从小和我长大的女孩,不过十六岁的年华,竟然死了!
上吊自杀!
用的,竟然是她的头发!
我的脑子里乱成一堆浆糊,怎么也不敢相信,身边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没了。
上吊自杀这种死法,一般是那些对生活充满无望的人,才会选择的,可是她一个正值青春花季的少女,怎么会选择轻生呢?
想不明白,真的想不明白。
但是那水泥路上显眼的急救车和警车,却很明确地告诉我,有人死了,一直没什么心眼的刘叔,自然没必要骗我,这个噩耗,就这么笃定了吗?
我浑浑噩噩地捡起地上的肩包,看也不敢看王叔的家,朝着满目苍夷的水泥路,疾驰而下。
“好像有人在看我!”
察觉到激烈的目光,我猛然回过头,但却是什么也没有,就连王叔家门前的那些人,也没有谁朝这边瞟的意思。
那道目光十分尖锐,我感觉得到,对我有很大的攻击性,绝对不是所谓的错觉使然,一定有人在暗中观察我。这种被人注视的感觉,让我心底发凉,一阵不舒服。
看了看不远处的两辆车,我无奈地甩甩头,将疑神疑鬼的想法挥去。
……
清晨的县城街道十分清幽,空气也是清新无比,没有汽车尾气的污染,也没有正午日光的反射,加上环卫工的精心清理,这个时候的县城,才是真正的县城。
坐在街边小摊的桌子旁,我等待着每天的早餐。
这也怪不得我,毕竟我老妈做的东西,实在难以下咽,每天敷衍了她,我就在这里和两个哥们一起吃。
感觉到不远处有一道目光注视,我转过椅子,刚好看到有些瘦弱的小火哥,陈炎。
“哎,奇怪,我离你那么远,你怎么知道我来了?”陈炎走近,一下子坐在我旁边的木椅上,有些疑惑地道。
我说他的目光那么毒辣,就像眼镜蛇一般,盯到谁都会有种脊背发凉的感觉,这么一点距离,能不知道吗?他笑了笑,狠狠地拍了我肩膀一下,说我还是那么能贫嘴。
陈炎是我高一认识的人,因为一次打架结交的,别看他戴着一副眼镜,打起人来那可是凶狠得紧,说他像眼镜蛇也没错,因为他不仅戴着眼镜,打架的时候还会像眼镜蛇一样盯着你不放,直到把你放倒起不来为止。
他读高三,比我大一年级,加上名字有个炎字,我喜欢叫他小火哥。
陈炎顶了顶鼻梁上的眼镜框,笑道:“死胖子这么晚了还没来,难道是晚上飞机打多了,起不来不成?”
他话音刚落,我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道声音:“莫顽,接着!”
我惊慌地转过头,但是却晚了。
一个娇艳的苹果,正好砸到我额头,然后又弹到桌上,接着滚到地下,一直滚到街边的垃圾堆里。
“我靠,莫顽,你这几天是不是想叶晓玥想太多了?晚上精力过度?看你这两个熊猫眼,我还以为你被哪个王八蛋给揍了!”胖子带起一阵风,抖着虚胖的身子跑过来,对我鄙视着。
对于他说的话,我也有些不解,这个接苹果的小游戏,我和他玩了好几个月,不说每次都能接中,但每次至少都能在他抛苹果之前反映过来。
这是一种条件反射,听到声音就立马转过身,接住飞来的苹果,而且这么久的训练,我的身体应该能做出相应的条件反射才对。
“对呀,莫顽,你今天可是有些迟钝了。”陈炎这个时候也是出声道。
我捂着还有些痛的额头,看着他们俩道:“可能是最近这几天没睡好,精神跟不上。”
说是那样说,其实我明白,这跟精神没有一毛钱关系,完全就是我的身体反应迟钝了,毫无征兆。
胖子坐到我旁边,将手里的另一个苹果扔给陈炎:“喏,小火哥,这是你的,莫顽那个没了,也怪不得我。”
胖子叫李礼,名字从字面上感觉很有礼貌,但其实是个没礼貌的家伙,经常上课的时候睡觉打呼噜,而我经常被老师的黑板擦砸中。
没办法,谁让我跟他是一桌呢?老师的黑板擦也不知道是不是长了眼睛,每次都朝我飞,这还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倒霉。
偏偏胖子这个死家伙,每次被全班的笑声吵醒,都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看得我恨不得扒他裤子,看他是不是男人!
“几个帅哥,粉条来了,请慢用!”就在这时,小摊主端来三碗米粉,笑着道。
胖子看到粉条一来,立马搓着手咽了一下口水,他那迫不及待的目光,就像盯着路边没穿裤子的美女。
“莫顽,开动了!”陈炎见我没动筷子,提醒了我一声,然后他拿起筷子搅拌起来。
我又看了看胖子,那家伙居然已经吃了好几块肉邵子。暗骂一声“猪”,我也拿起开水消过毒的筷子吃起粉条。
这家摊子的老板是个实诚人,我们几乎都在这里吃的早餐,他粉摊的筷子的前端都是煮在开水里消毒,或许这也是为了吸引吃早餐的人群。
“胖子,你们还记不记得有个叫王艾的女生?”想起早上的事情,我不由自主地开口。
胖子和王艾见过几次面,我想他应该是记得这个人,不知怎么的,我希望让更多的人注意到那个女生,就算是她离开了人世,我也希望有更多人记住这个人,或许是我对死者的一种祈愿。
“王艾?谁啊?我认识这个人吗?女生,是不是很漂亮啊?”胖子先是疑惑,而后便是露出猥琐的笑容,一副猪哥相。
我皱了皱眉,有些吃不准胖子的话,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不过想他和王艾见过的面也不多,兴许忘了也说不定,也就打消了继续追问的念头。
等到消息传开,或许他会记起来。
“死胖子,你都是有女朋友的人了,还惦记别人!”陈炎看他的样子,笑骂道。
“有女朋友怎么了?又不是老婆!”胖子不满道,那样子看起来恨不得去古代当皇帝,弄个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
“唉,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啊……”陈炎叹了口气,看了我一眼,默默忧伤。
我心底好笑,他和我都是单身,但唯独胖子却有女朋友,长得还不赖,陈炎没少嫉妒这事,更是经常为此叹气,说他胖子何德何能,长得这么难看,高富帅一点也没沾边,居然还会有漂亮的女朋友。
“莫顽,你是不是该对叶晓玥下手了?”陈炎抬起头,突兀地道。
我看着他那张清瘦的脸,吞吞吐吐道:“嗯……那个……还是等等再说吧……”
“你小子蠢啊,还不准备下手!这都已经高二了,到了高三,谁还有时间和你谈恋爱?等她考了大学,你更是拍马都追不上!”陈炎指着我,恨铁不成钢,看他样子,似乎比我还着急。
见我不想多说,他又叹了口气:“唉,算了,懒得管你,和我一起当光棍也好,至少我有个人做伴。”
他瞧见胖子在傻笑,于是一巴掌扇过去,将胖子的头拍的老响:“死胖子,你存心笑话我们哥俩不是?”
我看着两人打闹,心里却不是滋味,我暗恋叶晓玥已经两年了,是从高一的时候开始的,当初见到她的时候,惊为天人。可是这两年来,跟她表白失败的不知凡几,我又凭什么去取得美人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