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夏雪，再次让普通人见识到了超能者的威能，再次让他们震撼与加深敬畏。
井照大街的最南端，那座冰云大厦的入驻仪式声势浩大，有夏雪烟花在前，紧接着就是各色真正的烟花开始被点燃、升空、绽放。
那边热闹成了欢腾的海洋，明聚楼这边随着饭点过去，变得有些清冷。
华凡和独孤浪在后厨的凳子上并肩坐着，两个人都怔怔出神，分别看向左右两边的地面。
之前的情绪波动，除了他们两个人之外，其他人都没注意到，至少他们没发现当时王富贵其实就默默地看着他们。
新法纪元，比之以前，多了很多东西，同时，也缺失了很多东西。多了很多精彩，却少了很多莫名其妙的关切。
明聚楼的长远存在，或许和这栋楼里还残留着一些东西不无关系。
……
厨房里的人大多是中年人，这时候趁着清闲已经聚在一起聊着黄段子开始打牌，只有主厨老黄开合着缺了一颗门牙的嘴巴，还在尽情享用着一只酱猪蹄。
他的身躯极为肥大，甚至比得上华凡和独孤浪两人抱在一起的体积。他的脸上肥肉堆积着，把眼睛挤成了两条窄窄的缝隙。同时他那三层的下巴永远油光闪闪，他的手里，不是拿着锅把儿勺子，就是举着猪手羊腿。
这个面容喜庆和善的主厨估计有五十来岁的年纪，他的厨台是和其他人完全分开的，厨台的四周放满了装着各种青菜、生肉的框子，厨台两侧分别挂着一只近乎完整的牛腿。
远远看去，老黄这坨硕大的肉球和那些青菜肉骨组成了一座食山。
“喂，你说为什么那些家伙就能见光？超能觉醒这玩意儿怎么就不认人呢？”独孤浪依然看着地面，开口问道。
“我记得有人说过，”华凡微微抬头，看着墙壁，“因为基因的差别，只有一部分人对元气的亲和度才能达到2。5%以上，也才具有超能觉醒的基本条件，这些人里也只有一部分才能真正实现觉醒。”
独孤浪刷地把头转向华凡，看着他的侧脸，“照你的说法，那超能者岂不是很少？但是现在的事实是，超能者虽然远比普通人少得多，但是一条大街上随便找出两三个也不是太难的事。”
“哦，是这样的，那个人说过，因为超能者的寿限远远超过普通人，而且几百年前为了争夺超能大国的地位，国家鼓励超能者多加生育，因为这两个条件，超能者的人数达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有数据显示，现今社会中，大概每四十个人就有一个超能者，正巧就是元气亲和度界线2。5%这个数值。”
“原来是这样，四十分之一，四十分之一啊！怎么特么就不能加上我一个呢？”独孤浪对于华凡嘴里的“那个人”没加以在意，对他为什么知道这些也没多问，他现在只剩下郁闷和不甘，还有一丝丝的，对自己的痛恨。
短暂的沉默。
在华凡出现之后，独孤浪这个话痨就经常性的陷入沉默，这种异常已经被明聚楼里的这些人注意到了。
那边食山里的老黄这时候正略带诧异地看着两个年轻人，尤其是对华凡的话很感兴趣。
“这个新来的知道的还挺多，估计也是个微服私访的公子爷什么的。”老黄在心里想道，然后继续把注意力放到手里的酱猪蹄上，缺了颗门牙的大嘴卖力地嚼动着。
“喂，”这次竟然是华凡率先开口，“你为什么这么想要成为超能者啊？”
华凡的声音清朗但并不大，但是一时间厨房里的很多人都微不可察的减小声音，把注意力分到这边一些。
独孤浪转头看地面。
“我、我也不知道，就是想要变成最强大的超能者，或许那样、那样老头子他才会……”独孤浪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声音尽数藏匿到了他自己的心里。
“那样老头子才会不那么失望，那些可恶的家伙才不敢看不起我，所有的人，所有的人都会重视我……”
心里的声音，就只有自己能听到，或许这句话也只适合说给自己听，外人不会懂得。
打牌的人再次开始笑骂人生，老黄嘴巴嚼东西的幅度稍稍小了些。
两对眸子，再次分别望向两侧的地面。
外面大概有顾客进门，传来迎宾甜美的欢迎光临的声音。
那是晓梅的声音，甜美中夹杂着西瓜瓤似的沙绵，听起来各位舒服。
独孤浪的头忽然一抬，然后垂下。
远处老黄脸上的两条缝隙里有笑意闪过，华凡把目光放到了厨房通往前堂的帘子上。
听着打牌的那些人为了悔牌开始骂骂咧咧，华凡忽然觉得就这样做个店小二，或许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妈的，还敢给老子闲着？”王富贵声音洪亮，头顶锃光瓦亮，一张狰狞的脸上笑容还未褪尽，“客人点菜了，还不动起来？独孤浪和华凡你们俩，准备上菜！”
“死秃子！”独孤浪嘴里嘟囔一句，没等王富贵的眼睛瞪过来，就拉起华凡去拿托盘。
作为新人，华凡只能放弃抵抗，乖乖跟上，去为客人献上生疏的服务。
看着两个年轻人身上既有尚未褪尽的幼稚，又有着超出同龄人的固执和坚持，王富贵脸上笑得很舒展，不由地想起了他年轻的时候。
“咦？”感觉到什么似的，王富贵转头看向老黄，正看到深陷在肉脸上地两条缝隙正放着亮光朝自己看来。
“肥猪，你还不麻溜干活？就知道吃，看我不扣你工资。”
“兔子！”老黄的声音沙哑低沉，“没事别忘老子的厨房跑，小心红烧了你！”
“呸！死肥猪！”没想到王富贵竟然让步，直接退出了厨房，而厨房里的其他人对于这两位另样的交谈见怪不怪，全当没听见，继续埋头干自己的活，脑袋里想着打牌究竟是赢了钱还是输了。
一旦忙碌起来，时间的流逝就不再容易发觉，很快，吃过午饭，太阳就落山了。
无论新法时代里的超能者达到什么样的境界，有多么强大的实力，都不能改变日升日落。
明聚楼里已经亮起了暖黄色的灯光，响起了清雅恬静的古琴声乐音。
楼外的灯则更为朴素，只是寻常的聚能日光灯。
灯光映照下，明聚楼巨大的楼梯半明半暗，显得古朴，悠久。
华凡站在离柜台不远的地方，随时听从厨房里或者大堂里传来的命令。独孤浪偶尔说句什么，但是眼睛总禁不住朝着门口那里扫上几眼。
大门左侧站着的那位迎宾叫做周晓梅，声音甜美沙绵，穿着一身红色的旗袍，身材稍显瘦弱，面容清秀，有种淡淡的疲惫感从额眉间透出，却被脸上那甜美的笑容遮盖。
井照大街南边依然灯火通明，热闹非凡，冰云大厦今天有两家超能俱乐部入驻，庆祝活动持续到现在。
感受着灯光下的那种惬意，华凡的身体也变得不再那么痛苦，胸口上的两处伤疤，已经不再噬虐，小腹部的痛楚，也减轻了不少。
“经理您好！”门外忽然传来晓梅的声音，内容却吸引了华凡的注意力。
明聚楼的老板朱家不是寻常的超能家族，这在以前华凡就知道，只不过一直没机会深入了解。
“王富贵！”忽然有一声尖锐刺耳的女人的声音穿云透霄，震得整个明聚楼都抖了抖，燃油一具肥硕的身躯就出现在华凡的事业里。
一身白色套裙，艰难这兜着那身臃肿的肥肉，涂着浓妆的打脸上，怒气从脑门上喷射着三丈高远，这位女强人、悍妇就是明聚楼经理朱丽。
华凡没想到，一直期待着见识见识的经理大人，竟然是这么一个奇女子。
王富贵脸上堆着笑，颠颠儿地跑过来，谄媚地凑到朱丽耳边说着什么，才让这位经理大人的怒气渐渐平复。
然后，这位肥胖的浓妆女人，饶有兴趣地朝着华凡和独孤浪这边看上一眼，继而转身上楼，去听王富贵的详细汇报了。
“今天早上主管教训的那小子是炫冰俱乐部的，就是今天入驻冰云大厦的两家俱乐部其中一家，原本今天的晚宴打算在咱们明聚楼举办，谁想到那小子被丢出去后，中午就有人来电话取消了晚宴，肯定是因为这样才把经理招来。”独孤浪开始解释。
华凡点点头。
“不过你不用担心，那两家俱乐部在井照大街安家，摆明就冲着朱家来的，所以经理也绝不会轻易妥协，依照她的性格，也不会朝咱们出气。告诉你，别看经理是个老处女，脾气暴，但为人很好，仗义，是我独孤浪少有的感到佩服的人呢。也难怪长成这样，还能把王秃子迷得神魂颠倒的……”独孤浪说起来就没完没了，话里的信息也极其丰富。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什么冷家的上官家的都挤到咱们泽南来干什么？反正他们不敢去西边，只能在咱们井照大街下手……”
独孤浪的这句话却让华凡听到了心里。
一些超能世家开始抢地盘似的开始动作，是为什么呢？
一个月前，华夏腹地，有个叫做桥山的地方，有个陵园里发生了些事情，从那时起，这些超能世家乃至一些隐世门派都开始活跃。
而他，却由于那里发生的事情，有了之后的种种遭遇，以致于成为了现在这幅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