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邓飞眼下的情况,当然不用去考虑什么“唯我独尊”,此前那番言语也全是自己内心一时所悟罢了。他当下问道:“不知师父打算传授弟子什么法术?”
“你的天象是双生灵脉,我便传你‘阴阳真身’。”师父说道。不等邓飞再问,他又说道:“此术非结丹期以上修士不能修炼,但你邓家双生灵脉却与阴阳真身术不谋而合,修炼起来,不仅没有限制,而且会事半功倍。所谓阴阳真身,其实乃分身之术,然而,你炼化出来的分身却并非假体,乃是你的真身。”
听到此,邓飞不禁有些疑惑。“师父的意思是,阴阳真身是炼化出另一个真实存在的我?”
“正是,而且炼化出来的其实是你自身的一部分。阴阳存于天地,每个人身上也有阴阳之分,阴阳真身之术便是要将体内‘阴极’或‘阳极’从体内分割,从而炼化出两个自己。”
邓飞稍微有些明白,却又问道:“师父,假设我炼化出了自己的真身,若其中一个死去,那另一个我会如何?”
“阴阳相生,阴阳相克,无阴便无阳,你说呢?”
邓飞不禁一怔,他暗想:看来,这阴阳真身术是极为危险。
师父自然知道邓飞现在在顾虑什么,他随即说道:“风险越高,收获就会越多。阴阳真身术虽然将修炼者的危险增加了两倍,但其效果却远胜于此。天地灵气同样有阴阳之分,一般修真者所凝练的灵气均是阳极灵气,浪费了一半的阴极灵气,魔界在寰宇中被彻底诛除之后,阴极灵气更是无人问津,只要你练成阴阳真身术,整个寰宇中存在的阴极灵力都会为你所用。”
邓飞心想:“没错,相比于阴阳真身术所冒的风险,这收获也太高了。”
师父接着说道:“阴阳真身术共有三个阶段,其一,是要在你体内将两股灵力彻底分割,使其中一道灵力与天地阴极灵力融合,另一道灵力与阳极灵力融合;其二,以阴极灵力炼化出另一个你,这个阶段便是阴阳真身术的危险所在,因为阴极灵力已然脱离了你的束缚,虽然他拥有你的意志,却也有可能违背你最初的想法,你的阴极真身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子,无人可以预知。而阴阳真身术最后一步也是最为困难,那便是要将你的两个真生重新归于一体。届时,阴阳天道完全融合,你的修为在那个时候会有一次飞跃。”
师父所道出的这阴阳真身术实在令人匪夷所思,特别是阴极真身炼化之后,一切似乎都难以掌握。但邓飞已然牢牢的记住了那句话,“风险越高,收获就越大”。他当即对师父说道:“请师父传授弟子阴阳真身术。”
接下来的三天,邓飞除了回家做饭,其余时间均是跑到树林里修炼这阴阳真身之法。
天象所致,邓飞在分割体内两股灵力方面所遇到的困难不多,只是若想要做到阴阳真身术的第一步,邓飞体内的灵力就必须处在一个稳固的状态。所以,这段时间之内,他的境界修为必须要放下。和李子旭的对决还有不到五天,邓飞心里确也有所顾虑。只不过相对于那场自己本就胜算不大的比试,邓飞更在意这阴阳真身术的成功。
与赵叔叔和师父接触之后,邓飞的眼界和心境都得到了极大的提升,虽然从来就没有离开过桃源村,但邓飞已然打定主意,自己绝不会在此终老一生。
“师父说过,要想感悟灵气中的阴极和阳极,必须要突破灵气的表象。然而,这阴阳的表象又在何处呢?”邓飞盘坐于草地之上,暗自沉思,却也久久不得解。这方面,师父没有给他任何提示,也是为了锻炼邓飞的参悟能力。
疑惑之间,邓飞不禁叹了口气,抬头仰望夜空。看着漫天星斗,邓飞的内心也是一阵开阔。桃源村的夜色总是这么素雅安宁,难怪不少文人墨客都经常来此一游。看着那夜色,邓飞忽然想起了小时候的李媛。
那时候,李媛在邓飞的心里就像这夜一样,质朴清雅,不染半点尘埃。邓飞也想不起,李媛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这几年来,两人几乎从不交谈,但偶尔四目相对,幼小时候的那些令人愉悦的往事仍旧会浮现心间。
“再过些年月,可能连我都不会再记起小时候的那些事情了吧。”邓飞漠然一笑,却是此时,他凝望着夜空的双眼忽然一亮,随即思索道:“灵气乃天地寰宇之绝对存在,莫说是我,即便是仙人也不见得就能看透这灵气的表象……难道师父的意思不是让我去看破表象……以分割的双生灵脉去融合灵气中的阴极和阳极……”
陡然之间,邓飞内心一阵通明。
“我明白了,想要融合灵气中的阴极和阳极,并非是要看透表象,应该是要我自己将体内两股灵力区分出阴、阳两种属性。灵气乃天成,只要我体内两股灵脉自身有了阴阳属性,那便能自行融合灵气中的阴极和阳极。我并非是要看透灵气的表象,而是要看透我体内两股灵力的表象……”
想到此,邓飞心中却又有了另一个疑惑:“难道说,我体内这两股灵力本质上就有阴极和阳极的区分?”
师父此前说过:“阴极虚无而森冷,阳极厚重而久远,由死到生为阳,由生到死为阴,一切阴阳,均逃不开这样的道理。”
邓飞按照师父的教导,开始细细体会自身两股灵力间的区别,而就在他一步步发掘这两股灵力之时,一种异象也开始出现。
闭目之间,邓飞竟然看到自己体内这两股灵力,他赫然发现,其中一道灵力为赤红色,而另一道则是黑色。两股灵力虽然此前已被邓飞分割,却仍旧相互环绕,在邓飞的视野里形成了许多不断变化的奇异形态。
“这就是你们邓家的天象。”师父的声音忽然传来。“所有天象拥有者,均能像你现在这般,看到自身天象的情况,之所以你们邓家可以维持双生灵脉,其原因也就如你眼前所见,是因为这两股灵力本就是阴极和阳极,你只要看破了这一点,再用我教你的方法吸纳灵气,自然就会达到阴阳真身所需要的效果。”
邓飞恍然大悟之后,心里却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他仿佛觉得,师父所说的阴阳真身术便是以邓家天象为基础所创造的法术,若不是如此,那这其中的巧合似乎也太多了。
但邓飞也清楚,自己的阅历很低,也可能其中有别的缘由,所以也没有去追究。
“也就是说,阴阳真身的第一步我已经做到?”邓飞问道。
“做到是做到,但还远没有完成。”师父说道,“想要炼化出另一个自我,不是你凝气期就可以做到的,普通的炼化也至少需要结丹期,有我辅助,你也需要筑基期。炼化真身所需的灵力太大,你现在要做的,便是全力吸纳灵气,提升修为。当然,即便是现在,掌握了阴极和阳极两股灵力的你,再使用其他法术,哼哼,威力也绝不是一般修士可以比拟,阴极灵力和阳极灵力对修士来说均是剑走偏锋,跟邓泰极追求霸绝浩然的‘极道’不同,我教你的,是亦仙亦魔的‘诡道’。”
邓飞想了想,开口道:“师父,我觉得阴阳真身术说到底乃是与剑罡一样,是修炼的根基之法,但再过几天我便要与李子旭对决,不知道师父能否再传弟子一些对敌的法术?”
“哼。”听到邓飞的话,师父显得极不高兴。“李子旭那等蝼蚁般的实力,也配老子出手吗?什么狗屁对敌之术,只要你性命无虞,老子才懒得管你们这些细娃子的打闹。这种事情,也就配那姓赵的管,你去问他吧。”
邓飞明白了师父的意思,当下也不再多言。便是此刻,邓飞忽然听到从树林深处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不用慌乱,那是两个筑基期的修士,你暂且躲到树上,我自不会让他们发现你。”师父说道。
邓飞心里觉得奇怪,三更半夜,怎么会有两个筑基期的修士来到此地?难道是万剑门的弟子?这就更奇怪了,万剑门乃是桃源村所依附的大派,门内任何弟子均是桃源村的贵客,又为何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爬上树梢,邓飞静声观望。
很快,两个身披白袍,手握青钢长剑的修士便走进了邓飞的视野。夜色中能看清两人的形貌,一是由于头顶上朗朗星光,二是因为两个修士的佩剑上均镶嵌着一颗能发出淡淡白光的珠子。
“果然是万剑门的人。”邓飞看见,这两人年纪都在四十岁左右,其中一人发须皆白,唯独眉毛是黑的,而另一人则是眉色雪白,发须黝黑。再看这二人的长相,竟然是一模一样。
“大哥,我们今夜看来只能在此歇息了。”那黑眉修士说道。
白眉修士看了看四周,点头道:“嗯。”
两人盘坐下来,黑眉修士又道:“大哥,掌门年年派人来桃源村,真的能弄到那件宝贝吗?”
白眉冷笑了一声:“这种事情本就虚无飘渺,谁知道掌门他老人家怎么想的。”
黑眉叹了口气,“要是李家的‘残天神剑’真的还在,那咱们兄弟……”
“哼。”白眉不屑的看了看自己的兄弟,“你想得美,以你我修为,即便‘残剑’到手,也热乎不了几天,还不如乖乖的交给掌门,得到更加实际的好处。”
“嘿嘿,我这不是想想嘛。”黑眉笑道。
听闻二人所言,邓飞心里不禁一怔。
“残天神剑?那是桃源乡李氏传说中的至宝,乃是卐道真人李慕兰当年的佩剑。村里每年年关之时,都会在‘陨剑湖’边举行仪式,为的就是残天神剑能够重新现世……”
传说,李慕兰当年成仙之时,不知为何,竟然摒弃了手中佩剑残天。陨落天际的残天最后掉在了一处湖水之中,那湖面足足三年涌现血光,被认为是残天神剑之悲鸣。后世无数修真者企图在湖中打捞神剑,却均未成功,有人说,残天神剑已然溶于湖水之中,只待有机缘的李氏后人。
随后,李氏族人便在湖边建起了桃源村,并将此湖命名为“陨剑湖”,每年都会举行仪式,祈求族中至宝能够重见天日。
虽然是传说,但邓飞也知道,不论天气如何炎热干燥,陨剑湖的水绝对不会有丝毫减少,各种有关陨剑湖的诡异传闻也是桃源村人尽知。只是这数千年的时间已经太久,对残天神剑,即便是李氏族人也没有抱什么期望,年关时候的仪式,更多的目的也是为了提振桃源李氏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