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1.
又是“钟楼”!这次又是谁遭遇了不测?死去的人一定参与了校园禁地的调查,一定是我熟悉的人,难道是她——胡晓莉?
灵敏死后,我一直有这种强烈的预感——下一个轮到的不是胡晓莉就是我,但是遭遇不测的偏偏不是我们两人。也许因为孙老头和林渡雨知道的比我们更多,才成了凶手优先考虑的对象吧。难道现在开始轮到我们了吗?
我向“钟楼”飞跑。
胡晓莉,希望那个人不是你!
“钟楼”里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群,充斥着喧闹之声。我费了很大力气才挤到事发地点,只见一具身穿白衣的女尸躺在三楼的楼梯口,脸上蒙着一块白布。
我第一反应就是冲上去,掀开蒙在尸体脸上的白布。站在周围的女生发出尖叫,有人吐了。
在白布下面,是一张不成样子的面孔,整张脸的皮肤都被剥去了,只剩下两只睁圆的眼睛,灰白色的眼珠。是她!昨晚出现在“钟楼”的恐怖老妇人!在我和前田丽子仓皇逃离时,她还不停地用日语喊“救命”,现在她就死了!她到底是什么人?到底遇到了什么事要
喊“救命”?还有,为什么她认识前田丽子?
拥挤的人群一阵涌动,一群身着警服的公安走了过来,带队的两个我认识,正是上次强行将我“请”回警局询问的两名警官。他们俩也看见了尸体旁的我,一种犀利的目光与我那呆滞的目光对撞,然后,他们开始勘察现场。
“是谁先发现死者的?”一名警官询问道。
“是我。”王思悦从人群中走出来。
“请你描述一下当时的情况。”
王思悦心有余悸地说:“我是阅览室的管理员,今天早上轮到我值班。大约9点,我一来就发现了这具尸体,当时她就躺在这个位置,脸上的皮全给剥掉了,样子实在恐怖。”
警官点了点头,突然转过身子,盯着我,“林原,你认识死者吗?”
“不认识。”
“真的不认识?你有没有见过死者?”
“我说了没有,对不起,我还要去医院。”我推开围观人群,挤了出去。
走出“钟楼”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前田丽子。她听到这个消息,显得很紧张。
“你到底认不认识那个老妇人?”我追问她。
前田丽子在自己房间里来回踱步,“不认识,我不认识她!我已经跟你说过了。”
“昨晚她一再向我们呼救,今天就死了,你认为,是谁杀了她?手段还那么残忍,整张脸皮都被撕掉了!”
“我现在担心的不是这些,林原,别忘了昨天我们在案发现场!”前田丽子的这句话犹如一道晴空霹雳落在我头顶。
“就和孙老头死的时候一样,凶手显然是要嫁祸给我们!”前田丽子说。
“我也这么认为,而我现在最怀疑的人就是赵军。”我一直对赵军诽谤我梦游的事耿耿于怀。
前田丽子略有所思,“这段时间你不妨多注意他的行踪。还有,最重要的是,先想好怎么应付那些警察,他们很快就会找上咱们的。”
PART 2.
走进病房,我看见孟娜和前几天一样,坐在病床上呆呆地看着窗外。她甚至没有发现我的到来。
我轻轻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来,痴痴地望着她美丽的面容。冬日柔和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将她镀成了金色。我不忍心去打破她的宁静,于是就这样,她呆呆地看着窗外,我呆呆地看着她。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问我:“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在想什么。”我笑着说。
孟娜回过头,笑了,笑得很灿烂,就如同这冬日少有的阳光一样。可这灿烂的笑容掩饰不住她已经开始衰老的面庞,在她额头上,依稀可以见几条不明显的皱纹,而她的两鬓已变得灰白。
我的心一阵酸楚,但还得保持脸上的笑容,我尽量地保持自然,我自己知道笑得有多难看。
“怎么了?”孟娜也发现了我的牵强。
我轻轻抚摸她的秀发,深情地说:“没什么,我真希望时间停止,永远这样,永远坐在你身边。”
孟娜又笑了,笑得很开心,很甜。我轻轻将她搂在怀里。就在这时,我看到床头柜上小镜子里映出的孟娜已经开始衰老的脸。
我微微侧身,用背挡住了那面镜子,还试图把镜面扣在床头柜上。
“你不用扣那面镜子,”孟娜在我的怀里轻声说,“我已经照过镜子了,在你还没来之前。”说着她抬起头来。
我不知道说什么,眼泪再也忍不住流淌下来。
“不要这样,不要为我难过,虽然时间不多,但我现在真的很开心,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开心。”这个本应该接受别人安慰的女孩,却在这个时刻安慰起我来。
“嗯。”我擦了擦眼睛,将她搂得更紧。
PART 3.
夜,深沉。
走进宿舍,徐志飞依然和昨晚一样熟睡着,桌子上依然点着一支白蜡烛,堆满了凌乱的书。
快考试了,最近几乎连一节课也没有好好上过,更别提复习了。明天就进入停课复习阶段了,可我白天还要照顾孟娜,她只剩下最后的八天时间了。
我脱下外衣,坐在凳子上,从抽屉里拿出课本和笔记,开始翻阅。临阵磨枪,不亮也光,看总比不看好,何况对于这种应试教育,临阵磨枪往往是最有效的办法。我对自己的记忆力还是比较自信的,就算拿不到高分,及格应该不成问题。
冬夜,寒冷。
黑暗中的宿舍,更是冷得让人难耐,坐不到十分钟,手脚就僵直起来。这曾经洋溢着友情的宿舍,如今就像一座坟墓,埋葬了一切。就连桌上那跳跃的烛火,也左右摇摆不停,不知何时会突然熄灭。
窗外的北风呼啸着穿过校园中的建筑物,发出“呜呜”的声响,犹如夜哭的冤魂。跳跃的烛火将我映在墙上的影子来回地、有节奏地扭曲着。
风越来越大,它穿越建筑时发出声响也越来越大,让我没法安心看书。我不由自主地看看窗外,除了玻璃中反射出来的自己,什么也看不见。
在摇摆不停的烛光里,我映在玻璃上的脸时明时暗,显得异常诡异、阴森。
“我看了我自己……”孟丽遗书中的话又一次在我耳畔回响。猛然间,我看到窗玻璃中的自己异常地动了一下。
我揉揉眼睛,他也揉揉眼睛。我忽然想起镜子里的自己确实应该和自己一样动,就稍稍松了口气。就在我准备继续复习时,玻璃中的我似乎又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
烛火不停地跳跃着,烛芯上蹿出阵阵轻烟。我伸出手来,朝玻璃中的自己晃了晃,他也伸出了手来,朝我晃。
我总觉得那个影像不太对劲。我把手晃着,盯着他看啊看……忽然我明白了——玻璃中的我,伸出的是另一只手!
我整个人都僵,头皮也在发麻。紧接着,他收回了手,慢慢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然后,他在自己脖子上做了一个割颈的动作。
这一切竟与孟丽遗书中记载的一模一样!
我挣扎着从凳子上站起来,跌跌撞撞扑到窗前,一把推开紧闭的窗户。
呼啸的北风如利刃般地割着我脸上的肌肤,穿进窗户,吹灭了桌上的蜡烛。
窗外什么也没有,几盏路灯发出昏暗的光。
它们在左右摇晃,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而就在此时,一个人影在女宿舍区的路灯下一闪而过。
披肩的长发,白色的长裙!又是她——那个屡次在我噩梦与现实中交替出现的神秘女人!昨天她出现,今天阅览室就死人了。那么,今天她又来找谁?
我不敢想下去,也不愿再想下去了,我更不会像昨天那样出去追她了,是的,我害怕了!
我“砰”地关上窗户,一屁股坐在床上,只觉得整个脑袋晕晕沉沉的。我不停地问自己:是不是又在梦中?我已分不清梦境与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