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条理地帮她清洗着伤口,神情认真又专注,仿佛心无旁鹜,如雕刻般线条分明完美的英俊侧脸,此时也踱上了一层夕阳的余辉,宋寒看着,也不知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被她清理着的伤口也似有电流流过般竟觉得有些痒痒的,她僵硬着,动也不敢动一下。
而唐元轼也不说话,他的性子一向是闲话少说的,何况刚才两人抱都抱了,虽然是情况不一样,但他也不纠结这些,他认真的清理着她手上已经开始凝固的伤口,感觉着他手指处那娇嫩的肌肤时而轻微颤抖,于是他便知道宋寒心里在紧张,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心中感到有些微妙的感觉在滋生。
清理好了,拿出身上随身带有的伤药轻轻涂了上去,他的手掌因为长年练武,已是结了一层习武之人都会长的茧,虽然没有那梁贺的厚,但对宋寒这样娇嫩的皮肤来说,也许是稍为粗糙了,他微微皱了皱眉,忽然便感到这平日看起来并不在乎的茧,今日竟令他有些尴尬。
宋寒却不知他心里此时的感觉,她只是觉得他的手指仿佛就像一条小虫在她的手上慢慢爬着,令她想伸回手去,却又克制着不动,这种感觉十分奇怪,而且她也好奇,这唐元轼这般认真地涂着,难道不会觉得两人的举止在外人眼中也许会感到十分不协调,她现在可是穿着男装,而且就算不穿男装,他平日里那冷酷的模样,也实难想像也有这么柔情的一面,只是如今这对象是她,她也不敢去多想,只能眼神尴尬地四处乱描,描着院子里的花草,描着屋檐下挂着的灯笼,却唯独不描人的目光。
“回去之后找个太医看看,别沾水,修养几天就没事了。”唐元轼替她包扎完,抬头注视着她,看着宋寒眼睛不敢看他的样子,下意识地微微皱了皱眉。
宋寒点头如琢米,轻轻‘嗯’了一声,把手伸了回来磨搓着,却摸到一种很柔软的布料,她微微皱着眉低头去看,却看见包扎着她手的是一条墨色的极华贵柔软的手帕,便征了征,疑惑地扭头看他,“这……”
唐元轼却是看着她不出声,宋寒还穿着男装,那样子当真是又俊俏又稚嫩极了,皮肤光滑得像剥了壳的鸡蛋,左边侧脸颊上一颗小小的痣,非旦没有觉得突兀,反而更显得皮肤出奇的好,他奇怪自己怎么一眼就能认出她来?“你平时都是直接穿着男装来的?”他问。
宋寒听了,也不知他怎么问到这上头来,有些尴尬,却又不好不回答,便道:“平日里都是大哥陪着一块来的,先去一品斋隔壁的布庄店换了衣裳,回去的时候,还是在那边先换装了再回府。”
唐元轼有些意外,看着她不知想些什么,他有个习惯,在月楼满里有一间房是为他特留的,他闲暇时过来可以和三五知已好友聚聚,不得空过来时,那间房便空着,不会招待客人。正想说些什么,却见赵统领已经回来了,他便站了起来,走过几步听他禀报。
那赵统领禀报完了,抬头问他:“现在人死了,世子是要进宫处理么?”他说着,看到唐元轼墨色锦袍上一些不易察觉的血迹,便惊道:“世子,这……”
唐元轼便顺着他的视线去看,只见右边腰际处有几点血迹,显然是刚才宋寒抓着他时不小心染上的,刚才处理事情,也就没多理会,现在事情已经处理完了,他身为世子,衣裳上自然不容出错,更不可能直接穿着他进宫,于是想了想,便道:“没事。我呆会儿再进宫,你领着人先回去吧。”
那赵统领听了,便带着深意地看了宋寒一眼,只见她手上包扎的手帕很明显是个男人的帕子,而那布料极华贵,一眼便知是贡品,显然是世子的。心中虽有疑惑,却也不敢问出口,便领命回去。
这里唐元轼在原地沉思了一会儿,方才转身看着宋寒,只见宋寒咬着唇,不知在纠结些什么事情,见他看她,便抬起头来,问:“我想进去看看容季,她没事吧?”
唐元轼沉吟了一会儿,道:“没什么大碍。你先别进去,官兵在问话,而且她情绪也不好,你过两日再过来看她罢。现在先回府去。”
宋寒想了想,那妈妈还在容季屋里,确实不是说话的时候,而且天色也晚了,再不回去,宋夫人那里也难交代,于是便点了点头,站了起来,随在他身后出了琼玉楼。
琼玉楼后巷子里已经停了一辆马车,宋寒因为心里突然有种心慌的预感,也就没留意,便上了马车,然后去布庄里换了衣裳,等出来时,已经是穿回了女装了,出去一看,那马车上的标志竟然是端王府的,而唐元轼居然骑在高头骏马上,身上的衣裳也已经换回了一身月白色的锦袍,也不知是在布庄换的,还是让人回府拿的。
宋寒惊了一下,刚才有些昏昏的头脑立马惊醒了,她看着唐元轼,神情异常,想了一会儿,她才道:“端王世子要送我回府?”
唐元轼轻轻‘嗯’了一声,看着她道:“我找静之有事商谈。”那神情居然还是面不改色,仿佛并没有什么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