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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流年

楚安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昏暗的灯光,哭声,笑声,歌声全部混合在一起,有一个人拉着她的手不断的往前跑,可是走廊是那么的漫长,跑了很久都没有跑完,后面有看不清的东西在不停的追赶,她觉得自己所有的力气都快用完,她已经跑不动了,拉着她的人不停在喊:橘子,别停下来,我们很快就到出口了,你千万别停下来……

直到刘潇把她叫醒,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哭了,冰凉的液体滑过脸蛋,掉进了嘴里,很苦,看来是真的醒过来了。

刘潇刚打球回来,正擦着头顶的汗,一脸关切,“没事吧?”

楚安摇摇头,随后站起身,“我去下洗手间。”

“那你快去快回。”

还有几分钟就要上课,洗手间几乎没有人,很安静,安静到楚安可以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喘息声。楚安近乎粗鲁的将凉水往脸上泼,直到心情恢复平静,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没有了梦中的恐惧,只剩下一脸悲伤的面容。

大起大落的心情难免有些压抑。梦境过于真实,导致她的心情一下子就跌入谷底。梦中的人和贺君一样的脸蛋,那是上辈子的金子。她被人贩子拐走,送到工厂,被逼着去外面乞讨直到后面送入夜总会,只有金子一直陪在了她的身边。他们没有姓名,只有代号,据说叫她橘子是因为人贩子头拐走她时,她的手里正好还拿了一颗橘子。

回忆本该是件漫长且浪漫的事,但回忆里的东西充斥着所有的绝望和麻木,楚安将意识从回忆中抽回来,只是依然有些恍惚。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了整个下午,数学老师以为她生病,下课的时候还特地走到她身边问她是否要请假,回家休息。楚安心里明白这种状况也学不了什么,于是便去了办公室找班主任施然,把下午的最后一节课和晚自习给请掉了。

学校注重“劳逸结合”,因此最后一节课往往是让学生进行自由活动,不打球的也要去操场跑几圈才行,由班主任组织,因此大多数的学生都参与了进来。楚安路过运动场时,有意识的在一群打篮球的男生中搜索贺君的身影,可惜运气不太好,并没有找到。

楚安推着单车走出校门,心情低落的她也不想就这样回家,怕让楚香玉担心。于是她便骑着单车,漫无目的地在A市逛。这座城市她早已熟悉,每逢放假,她都会叫上楚熙、谢菲菲和刘潇一起骑着单车去海边玩。只是现在谢菲菲和刘潇都搬到新城那边去住了,想到这里,楚安心里一时又有些失落。

不知不觉就往新城的方向过去了,据说最近有一家新开的包子店,味道极好,楚安记得店名,最后还真让她找到了。包子店倒是意外的干净,装修非常的现代化,老板也是个憨厚的老人,脸上始终带着微笑。楚安刚接过包子,眼里的余光恰好看到了那个她追寻的少年,正骑着单车过来,与她擦肩而过。

楚安知道自己冲动了,但还是忍不住踩着脚踏板连忙追了上去,又怕被对方发现,只得隔着一定的距离,幸好这片区域她还比较熟,要不然早就把人跟丢了。

贺君最后在一片富人区停下,推车进了一栋豪华的别墅。楚安在拐角处远远的看着,直到他的身影再也看不见。

世界上相似的人何其多,楚安不敢确定上辈子的金子是不是就是现在的贺君,如果是,那么至少可以看出他这辈子过得很好,起码在物质上并不缺什么,不用颠沛流离。

楚安调转车头,叹了口气,此时一辆小车在她旁边停住了。楚安朝车看过去,正好看见了秦海峰转过来的脸。

“思想家,我们又见面了。”

楚安微微一笑,道:“秦先生好。”

秦海峰指着她的车忍不住问道:“这是你的晚餐?”

楚安这才注意到,她刚才匆匆放在前面车兜里的包子早已经冷掉了。楚安摇摇头,环望四周,问道:“秦先生住在附近?”

秦海峰点点头,道:“朋友有套房子在这里,我就借来住了,”随后笑着问,“今天有空去坐坐吗?”

楚安一脸遗憾的说道:“太可惜了,我得回去做饭,“忽然想到了什么,楚安继续说道,“我家附近倒是有几家小吃不错,秦先生有空来可以来找我,我带你去品尝美食。”

“好的,骑车注意安全,下次见了,思想家。”

楚安笑了笑,摆摆手,便往相反方向而行。秦海峰看着她离开,笑了笑,往前出发。

楚安比平常略晚回家。楚熙正在厨房里洗菜,见她回来了,于是指着电饭锅说:“饭已经煮好了,我正打算炒菜。”

“炒什么炒,”楚安将楚熙的手从水里捞起来,又用毛巾擦干净,“这可是艺术家的手,以后别这样了,不好看了我会心疼的。”

楚熙摇摇头,一脸为难,“你这样会把我宠坏的,我可是男生!”

“哟,男生又怎么了,”楚安笑着说,“你是我弟,不宠你宠谁?”

“可是你又不会一辈子为我煮饭。”楚熙说到这,有些感伤,却看得楚安更是想笑。

“放心吧,只要你不嫌弃,姐姐就为了做一辈子的饭,直到你将来结婚,有老婆为你煮饭了,这样行了吗?”

“那我还是不要结婚了。”楚熙一脸嫌弃的说道。

吃姐姐的饭=不结婚?楚安只觉得少年的想法真的很单纯,心里倒是无比开心,她洗着菜,头也不抬的说:“先去看电视吧,姐姐今天做几个好吃的,晚上的晚自习我请假了的,不用替我担心。”

楚安专注着手中的菜,忽然肩膀一沉,带着热气的小脑袋在她肩膀和脖子哪里来回蹭,恩,真的挺像一条小狗的,楚熙这种撒娇方式深得楚安喜欢。楚安坏心的笑道:“几岁了,还做那么幼稚的动作?”

可是下一秒楚安就说不出话了,腰被人从后面抱住,这样的姿势让她瞬间僵硬,要不是因为知道身后的人是楚熙,她可能早就一脚踹出去了。

少年清亮的笑声在耳边响起,“楚安,我觉得自己就像个小孩一样,抱着自己的妈妈。”

楚安翻了一道白眼,“不是你的错觉,我觉得自己真的就像你的老妈子一样。”

楚熙笑得更欢,终于在楚安忍无可忍的时候,迅速撤离,跑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了。等楚安做好菜后,往客厅一看,那侧躺在坐在沙发的少年正睡得香甜。

世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那电视里正上演着婆媳之间的战争似乎也被定格了,夕阳的余辉照在楚熙的脸上,美丽得令人窒息。

直至院子里传来铁门被推开的声音才令楚安从这美景中醒过来,楚安有些不忍心,但还是忍不住走到沙发前,将楚熙唤醒,“小懒虫,快起来了,妈妈回来了。”

楚熙这次倒是睡得很沉,楚香玉一进客厅,见此景,连忙把楚安拉到一旁,低声说道:“他这几天累坏了,你让他再睡会吧。”

累坏了?楚安正在疑惑,却又见自家母亲一脸心疼的说:“还是叫起来吧,天气虽然挺暖和的,但毕竟深秋,还是容易感冒,让他把饭吃了再睡。”

许是真得累坏的缘故,楚熙一脸茫然的看着两人,一脸茫然的吃着饭,随后又一脸茫然的上楼睡觉。楚安看着他木偶一般的动作,到底还是无耻的笑出声来。

“还笑?你这个做姐姐的也不知道多关心关心你弟弟。”楚香玉瞪了她一眼,随后又忍不住埋怨道:“不就是个元旦晚会吗,至于隔两天就去排练吗?”

话里话外都是嫌弃,可是一脸的骄傲又是怎么回事?心里其实早就开心死了吧,楚安憋着笑,看着自家的母亲不停的编排学校元旦的事情,心情也相当愉快。

其实也不能怪圣英中学这么注重元旦晚会,作为A市最好的中学,又是贵族学校,元旦晚会可是令很多A市的家长期待的。圣英中学每年一次的元旦晚会堪比A市春晚,除了学生的表演,学校还会邀请一些大明星前来表演。听说届时,不仅是学生的盛宴,还有市里的领导,学校的董事,A市的商界名流,表演嘉宾的父母也会被邀请。

每年都会有很多的外校的学生想混进来共襄盛举,可惜场地有限,圣英中学的保安素质太强大,直至目前都没有出现浑水摸鱼的情况。去年的晚会,谢菲菲还是谢父的邀请函,能进来的,想到这里,楚安又忍不住担心,估计今年谢菲菲是不会来晚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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