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
昨晚我做了一个很痛苦的梦,即使内容像平常一样不记得了,但那种揪心的痛却让我醒来后还记得很清楚,仿佛经历了地狱般,不断在挣扎,却无能为力。本来以为对什么都已经麻木,没希望也就没失望,但为什么还是像被夺去了心爱玩具的孩子一样,那么耿耿于怀。
坐起身,心中的迷惘更重了,正想下床洗把脸时,才发觉我似乎不是在自己的卧室。因为有点熟悉,才那么久没察觉到,这好像是…钱越的房间。
正想着,锁响了一下,进来了一个人。我一头雾水地和那个人四目相对着。许久许久,才想起拿起枕头砸过去,并大叫:“你怎么在这里?”
钱越猝不及防,当头中了个枕头。之后他看了看此时正蜷缩在角落,像望着色狼似的望着他的我,摇了摇头,放下拿着的牛奶和面包,满脸倦容地对我说:“这是我家,我怎么不能在这里?你应该问你怎么在这里。”说完,钱越坐在了凳子上,并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这时,我才注意到,他有着深深的黑眼圈,仿佛一个晚上没睡。
看着我仍很警戒地看着他,他突然很奇怪地问了我一句:“你认识我吗?”见我没有意思回答他这么****的问题,他又摇了摇头,改口问道:“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我仍盯着他,点了点头。
钱越的眼睛此刻有一丝疑惑划过,他也盯着我,眉头紧锁,似乎在想着什么。我被他盯得有点不自在了,慢慢地想拉起被子来盖住或许很快就会熟透的脸。难道昨天发生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吗?让自己今天被一个若有所思的男孩盯了那么久,而且钱越越想眉头越紧锁,刹那间,我觉得钱越似乎变回了一个“古惑仔”。
过了许久,钱越才回复了平时懒洋洋的表情,一边伸着懒腰一边说:“你昨天下班的时候说很头晕,就在我房间里想睡一下再回去。我没意见,因为昨天我跟一帮朋友去喝了一个晚上的酒,今天早上才回来的,回来后才发现你一直睡着。”终于听到他说话了,我长舒了口气。但是,我昨晚真的没回去吗?
我抬眼看着此时明明对我说话眼睛却望着窗外的钱越,放下了被子和枕头,一边爬向此时正疑惑地看着我的钱越一边尽可能装出神秘的口气说着:“店长,你知道我在大学主修的专业是什么吗?”我停了一下,见钱越的眼里已经有了一丝的慌乱,继续道:“是心理学,我看得出,店长,你-在-撒-谎!”
果然,听完我这句话后,尽管钱越表面上似乎无动于衷,但瞳孔却收缩了一下,表现出了瞬间的慌乱。通常人们最真实的情感就表现在了他们最原始的反应上。我更加肯定了我的猜测,一边庆幸着终于没白上大学,一边眯着眼鄙视般地对钱越说:“果然在撒谎呢!店长。”
见我盯着他,钱越很快回过神来,一边勉强笑着一边摸着光头,似乎在想对策。我继续以一种咄咄逼人的眼神盯着他。过了好一会儿,钱越才慢慢地说出了真相:“被你发现了,其实昨晚我不是去跟朋友喝酒,而是…而是跟着一帮兄弟去了一个地方蹲守,所以到凌晨才回来。但你别误会,他们只是让我去充场面,没让我去干什么危险的事。”说完,钱越继续嘻嘻地笑着,似乎怕我不信。
我难以置信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看着他一副“turstme”的神情,我半信半疑道:“好吧!我相信你。只是店长你以后少参加这种帮派活动,出来混迟早要还的。”钱越见我似乎暂时相信了他的说法,松了口气后,似乎他的身体这时才猛然想起他一晚上没睡,眼睛开始半眯着,不断打着哈欠。
“那店长,今天还开门吗?”看了他的熊样,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吃完早餐,你想开就开吧,我要睡一觉。”说着钱越一头卧倒在了床上。
“那我下去开咯!你慢慢睡。”说完,我走出了房间。在准备关上房门时,我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睡得正熟的钱越的侧脸,想起以前他总对我说早睡早起对人的益处,就想象不到此时他就像网瘾青年般日夜颠倒的狼狈样。我想那应该对他是很重要的人或事吧,才值得他这么拼命。我轻笑了一下,心里忽然有点妒忌那个人了。
其实,我察觉得出来,钱越还在撒谎。坐在柜台上,我盯着门口在发呆。说什么帮兄弟,还当他是兄弟的,大多早已从良,不从良的也早已不把他当兄弟。至于他为什么说谎,恐怕只有他知道了吧。不过,当即我做了个雄心壮志的决定,今天花店就让我暂时接管吧。
兴致勃勃的我准备拿起剪刀像平时的钱越一样修剪花草时,一阵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不足一个篮球场那么大的花店让我不得不相信手机就是在这里响的。但对于这个手机铃声我却很陌生,不属于我或者钱越的。难道是钱越换了吗?循着声音,我找了过去,却又走回了柜台,之后我很郁闷地看着在我挎包里不断震动的手机,什么时候换铃声了?而且是一首钢琴曲,虽说这首久石让的《安静》,我手机里也有,但我好像以前都是用歌曲来作铃声的,难道这部手机有自动帮人换铃声的功能?以前还以为它只有耐摔的功能。
在最后的几秒,我接通了电话,看来这陌生来电不是白撞的,持之以恒响了那么久。
接通电话后,我小心翼翼地“喂”了一声。
“我知道你还在海城,你现在在哪里?”在沉默一会儿后,对方一个很低沉的男音似乎压抑了激动在对我说。
“我是在海城。”听完后,我愣了愣,直觉告诉我这把声音我在哪里听过,但我想不起。只能下意识地继续道。“但我不认识你。”
“别再躲我了,让我见见你不可以吗?”对方似乎脱口而出,说了一句让我意想不到的抱怨。这时,我心里忽然有了一丝触动,赶忙用手压住了此时心跳加速的胸口。
“对不起!你真的打错了。”说完,我挂了电话。人生最悲痛的也莫过于此吧。自己心里最想听到的一句话,却是在别人打错电话的时候才能听得到。然而,我看着一时间难以平伏的胸口,那男的魅力也太大了吧,虽然知道不是对我说的,但还是让我第一次产生了这种感觉,就像在品顶级咖啡一样,品出的味道是甜中带着涩,涩中又带着些苦。
因为投入了工作,这件事很快被我抛在了脑后,直到钱越起了床,直到我下了班,我才想起那把声音我真的很熟悉。但现在的我已经坐在了家里的电脑前,他也没再打来过,就在我准备把他当一般滋扰电话处理时,一个头像的再一次躁动,我的思绪才又随着“雅典娜女神”的微笑隐隐作痛起来。
小凤,在吗
夙儿!又这么巧?我现在每天的任务似乎都有那么一项,陪这个姑奶奶聊天,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成了安夙儿的陪聊丫鬟了。我郁闷地等着她回复,等着她讲她的精彩。
我前几天认识了一个男孩
男孩?她以前说的不都是男人吗?带着些许讶异,我回复道:你终于想通了,不钓金龟婿了?
他很好人,那天晚上我喝醉了,回不了家,是他照顾了我
似乎把我那句问话当做了空气,我悻悻地想着,又回复道:这么好的男人,别说那么多了,上吧!
但是,我怕……过了一会儿,安夙儿才弹出这么一句话。
莫非他还未成年?我挑了挑眉,邪恶地打了这么一句话上去,原来安夙儿也有不敢“**”的人。
不是,他已经18岁了
那你还等什么?我实在越来越无法跟安夙儿维持这种平衡下去了,她的精彩难道要告诉给我听才算是精彩吗?还是她打算再给我这段悲情的人生贴上一个“永远的只有听的份”的标签?
冗长的思想斗争随着那行字的出现戛然而止。
因为我怕你会不同意,好像你也认识他
18岁的我认识的男孩……
我没有回话,当时的我应该是把我的记忆过了一遍,努力找寻那个男孩的身影,即便我知道,我似乎直接忽略了一个人,更想忽略安夙儿接下来的那句话。
他说他叫星河
垂下放在键盘上的手,我没再回复,直接关了QQ。那天晚上,我不出所料地失眠了,总有种感觉,自己自从遇到星河以来所积攒的运气,正一点一点,毫不留情地被人抽去,而我,却什么也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