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入绝境的阮西西的确有一死了之的打算,可割腕怕疼,撞墙怕疼,上吊还是怕疼,吃药--舍不得花那钱。
于是她回了家,又像一只鸵鸟一样窝在狭窄的出租屋了。
她想到了很多事。
林明辉是她父亲的司机,大她三岁,跟她一起长大,一起上学。
上学他背包,放学他写作业。
以前他对她很好,但只是锦上添花她看不见。
后来家道中落,所有亲朋好友弃她而去的时候,只有林明辉留在她身边,他的情又是雪中送碳,她看得真切,以为那就是爱情,后来才知道还是自己太年轻。
败在林明辉这么一个低段位手上,她觉得羞愧,想到他拥着自己说的那些甜蜜情话,又觉得恶心。
他和她之间的关系,虽然总是在一间房里,但也仅仅止步于牵手和拥抱,多的她没给也给不了,其实是仔细想想倒也不亏,她并没有真正爱过,只是贪恋那一点温柔而已。
可事情的真相是,妄图用别人来温暖自己,最后的结果往往是一败涂地。
她不甘心,不甘心被那样骂,也不甘心就这样一败涂地。
可午饭还没吃……
她捂着肚子,在墙角蜷缩成了虾米。
沈言楼换了助理儿子的衣服,一还在实习中的大学生,衣服都是偏休闲运动类,他选了一套灰色系休闲运动套装,把奔三老男人的年龄瞬间拉到了二十出头。
他还去理发店做了一个非常飘逸的发型,青春的气息瞬间爆棚。
而那个真正二十正直青春年少的人,却苍老成了一片枯黄的树叶。
他敲门,等了许久,阮西西才过来开门,手是贴着地板缩回去,如果不注意就那么迈了过去,还有可能踩到她。
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她在那个小角落里,蜷缩成一团。
一脸泪痕,褪去了一切伪装,像被拔掉了刺的刺猬,鲜血淋漓,狼狈不堪。
曾经以为她的生活会渐渐好起来,送林明辉去国外,等他学成归来,她也可以迎来光明的未来,虽然不像以前那么星光灿烂,但至少会活得像个人。
但她没想到还有这一天,现实又将她冷冷拍进漆黑冰冷的深海里。
她也没想到见证自己最狼狈的一刻的人是有过一夜之欢的头牌先生,她也没那个心思去伪装,关上门之后,又继续她的独自疗伤。
沈言楼看见她的脆弱时,没有半分自责,他很明确自己的目的,只有把她逼入最后的绝境,他的出场才显得有意义。
床塌了,没法坐,他就在唯一一张还能看入眼的书桌前坐了下来,随手翻了一下,看到了‘林明辉’三个字。
瞬间就想到了他莫名其妙挨的那一巴掌。
‘啪’的一声,资料书被他丢在地上。
阮西西茫然抬头,窗外吹进来的风正好翻开了扉页,上面那刺眼的三个字刺痛了她的眼。
瞬间悲伤转化成了愤怒。
她咬着牙站了起来,从小箱子里面撤出来一个大麻袋,把课桌上所有书全塞进了麻袋里,又把纸箱子里面的男士衣服翻了出来,一切跟林明辉有关的东西全部塞了进去。
最后她发现一个麻袋根本装不下去。
那一张课桌,就是她为了拉林明辉准备的,现在看起来非常不顺眼。
这张床也是。
她喜欢趴在床上数钱,而林明辉总是从她身后压过来,从后面抱着她,压着她的后背说话。
这些记忆,稍微回忆一点都觉得恶心。
她气不过了,直接爬上窗台,跨坐在窗台上面,哼哧哼哧地把书桌的座椅往窗外丢,沈言楼站在下面,帮她把整张书桌都抬了起来,嘭地一声落在了窗外。
正好房东太太从不远处经过,被巨大的声音吓得摔了一个狗啃屎。
“阮西西!你又在发什么疯!要不是看在你把拖欠的房租都交了的份上,我一定收拾你!”
阮西西从窗台上跳下来,沈言楼正好伸手接着她。
那小蛮腰盈盈一握,小美臀曲线柔美,又极富有弹性,手感极佳。
他抱得可欢乐了。
阮西西则是被房东太太那气急败坏的模样逗笑了,还有泪痕的脸,突然就灿烂了起来。
“胆小鬼!”
房里的东西差不多都没什么用了,她手里还有三千块钱,是她最近两个月的工资,没必要存着了,她决定去换一些新的家居。
换好衣服,拿上小包,准备出门时,她才发现沈言楼一直跟着自己。
“头牌先生,你也知道我最近没钱啦,欠你的钱能不能再拖一拖呢。”
“可以啊。”
“那你跟着我干吗?”
“怕你跑了啊。”
说得好像很有道理。
就这么两人一前一后上了公交车。
沈言楼从出生那一天开始,就是高级轿车管接管送,从来没有坐过租车。
上车的时候,他看见别人在刷卡,他掏出钱包茫然地站着,怎么刷哪张卡都没反应,他都想动脚踹了。
阮西西的手伸了过来。
她以为他没零钱,便用自己的公交卡帮他刷了一下。
“行了,一块九毛八,记你账上。”
沈言楼眼睛一亮,抓住她一截莲藕似的手腕。
“给你个友情价,两块。”
阮西西给了他一个笑脸,正打算在空座位上坐下时,沈言楼突然收紧了拽着她的手,猛地带着她转了半圈,换成了他坐在座椅上,她则被他压在了自己腿上。
旁边的人拍手叫好,“你们年轻人真会玩儿。”
阮西西坐好,一边微笑回礼,一边把沈言楼往自己胸上挪的爪子扒下来。
她转身在他耳旁咬耳朵。
“真不愧是头牌先生,一分钟没女人就饥渴难耐了。”
沈言楼大笑。
他生了一副好皮囊,五官精致,脸上每一处的线条都比女人还精细,但却不带一丝女人的阴柔,反而是让他优雅贵气起来。
阮西西盯着他的侧脸看了许久,她觉得他的气质不像牛郎。
但以前在酒吧看见他的时候,身旁总跟着一切不入流的男人女人,那样的嘴脸,明显是在谈不正常的交易。
依稀记得,有人那么介绍过他。
夜城第一人,‘笙夜’头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