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一般人用此琴的话,莫说奏出旷世之曲,能不跑调已是万喜了。”跟随柳如雪一同前来的有三名女子,此时其中一位身着浅黄衣裙的女子笑嘻嘻的道:“当今世上,能以此琴奏乐的,恐怕只有和风馆的那位瑾墨公子了。”
见宋宁听到瑾墨有些疑惑,柳如烟淡笑:“这瑾墨公子来自兰月城,江南兰月向来易出文人墨客,这位瑾墨公子的琴技更是堪称一绝。”
“可是据我所知,这和风馆可是…”扬昌面上这时露出不自然的神色,没将后面的话说下去。宋宁不知缘由,不禁追问:“可是什么?”
“哈哈…”哪只一问出口,其余几位女子早已笑的前赴后继,顿时令宋宁一头雾水,好半天了,柳如烟才干咳一声,瞪了几人一眼,嗔道:“好意思笑别人,也不看看自己现在什么身份…”
几女顿如泄了气的皮球,惺惺回了神,不过大都目色古怪。
见宋宁扫来的危险目光,胖子无语一叹,不得不道:“和风馆其实就是个男馆…”
宋宁目光一亮,原来古代还真有这种地方存在!以前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呢。
“这么说,岂不是白瞎了一个人…好好的不呆在江南,跑到皇城来开什么劳什子妓馆。”宋宁言语直白,心中不免对这位瑾墨生了些许好奇。
“公子可别误会,这瑾墨只不过是这家和风馆的老板,他自己并不待客的,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很难见到他。为人高风亮节,是个琴痴。”黄衫女子似很怕宋宁误解那位瑾墨,忙出声解释道。
另一位粉衣女子却不已为意,嗤笑:“高风亮节?亏你说的出来,谁不知道这瑾墨与那慧明公主姣好,恐怕早就做了人家恩客,一般人自然是见不到了。”
黄衣女子撇嘴,十分不服:“那是因为慧明公主仗着自己的身份,强行将公子掳去的,而且去了也只是弹弹琴,听听曲儿,并未传出二人有什么逾越之举。”
粉衣女子道:“向来,你的琴艺在我们几人中是出类拔萃的,倾慕瑾墨也实属正常,可千万不要因此被蒙蔽了眼,自欺欺人。这慧明公主风流成性,府上的面首还少么?瑾墨那样的人,你觉得她会轻易放过?”
粉衣女子言辞凿凿,有理有据,没几句便将黄衣女子说的无言以对。
宋宁好整以暇的望着二人斗嘴,从她们的话语中忽然捕捉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这慧明公主她知道一些,是如今圣上也就是风玉凤的同胞姐姐。听说是个性格及其古怪,又及其刁钻的女人。
当年先皇为了拉拢与控制手握三十万重兵的慕容家,便将其指婚给了慕容家长子慕容秋,又将慕容家的嫡女慕容馥也就是如今的皇后指给了风玉凤为太子妃亲上加亲。
看起来本是一体面的婚姻,但是慕容秋后来不幸再一次出战中殉身沙场,才嫁去不久的慧明公主便守了活寡。
据说慕容秋的死有些蹊跷,慧明公主心生怨气,先皇心存不忍,又将她给接了回来,赐了一座皇城数一数二的府邸给她,名为风乐殿。
这样的女子,就算当真养了男宠面首之类,怕也不会怎样。
“本王也觉得这把琴甚是有趣,两万两。”
就在宋宁思绪飘飞之时,那一直默不作声的定王忽然出声喊道,语气霸道张狂,一副势在必得之意。
司徒颜终于露出了一丝不悦的神情,若放在平日,他定然不会跟定王直接对上,但今日却不得不这么做了,故开口道:“两万五千两。”
“喝!这宰相府还真够财大气粗的!”
“可不是么…”
人们众说纷纭,许多人心里都明白的很,今日这三件物品,无论哪一件,恐怕都跟他们没有太大关系了,因为楼上坐着的任何一位都不是他们可以得罪的起的。
定王一双黑漆漆的目光里闪过一丝诡异的笑意,刚想继续加价,那熟悉的悠悠的声音又飘了过来。
听着只觉慵懒的像一只午后的猫一样,懒懒道:“三万两…”
同样一口加了五千两,这种财大气粗的样子,直教众人头晕目眩。
司徒颜有些不满的望去,这里在座的每一位他都有把握吃的准,就算定王跟他争,他也信心自己能得到这把琴。可怕就怕宋宁这种,说好听点是出其不意,难听点就是根搅屎棍!
因为你根本不知道她到底是真要还是假要,且不管真要假要,钱这一刻在她的眼里比之粪土都不如。
你说你和一个拿钱不当钱的人比谁更财大气粗?那不是自找气受么!
按下心中的不耐,司徒颜却还是不得不加价:“三万七千两。”
这边的宋宁淡笑:“四万两。”
四万两落下,整个场子静的仿佛落根针在地上都能听见一般。
可能有了先前风敛月那一幕,许多人对宋宁都有了一些防备,大多人都庆幸,还好跟她对峙的人不是自己,不然真得被活活气死。
司徒颜眉角微跳,四万两已是他的预算中的极限,若是再加,恐怕接下来的东西就得跟他无缘了。
但是这把听风琴对他来说同样重要,当利益起冲突的时候,人们总是需要取舍。
山河卷,听风琴。
这一刻司徒颜的思绪开始了急速运转,整个人的气场也越来越冷,越来越静。了解他的人都知道,此刻的司徒颜才是最可怕的。
“这位兄台,不知可否将此琴让与在下?或者,我可以拿别的与兄台做个交换?”
没想到最后司徒颜会选择公然谈判,宋宁嘴角一弯,似早已料到般:“好说好说,不过实不相瞒,本公子对于音律也甚通一二,故而实在难以割爱。若不然这样…”宋宁眼睛一眯,人畜无害道:“我先将此琴拿回去观摩几日,等过几日,再借与兄台把玩把玩,你看可好?”
这话看上去似慷慨大方,实则不就是在说这东西我要定了,你想要等我玩够了再借你玩玩么!
哪想,宋宁还没完,又忽然低叹一声,似十分惋惜般:“俗话说得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先前本公子已让出了那快如意,这把听风…哎…兄台,真是对不住了。”
司徒颜渐渐沉下了眸子,目光有些飘忽不定,若是一般人可能会被宋宁这一番话激起怒意,与她争个不死不休,例如先才的宁王,可是他不是风敛月,现在想的却是在盘算宋宁这番话有几分真假。
不过很快,心中便有了计较,司徒颜忽而恢复了冷清的感觉,用再无一丝情绪的语气道:“既然如此,那此琴便让给兄台吧。”
情况变化之快,令人始料未及。但宋宁却突然冷冷一笑,面上和颜悦色道:“那就多谢了。”
定王这一次也没再出口,不知在盘算什么。楼上之人各怀心思,楼下却有种风雨满楼之感。
而这一刻人们也清楚,重头戏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