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七是当今太后的寿辰,都说这一日出生的人无论男女皆温柔多情,不知如今这位成日里诵经礼佛的太后,年轻时是否也是一位多情的女子。
一大早,皇上就带着众嫔妃和皇子公主去万寿宫给太后祝寿,看到可爱的孙子孙女,太后喜欢得不得了,看看这个,摸摸那个,又叫人拿了好些小孩子喜欢吃的糖果糕点分给他们,眉梢眼角都是掩不住的笑意。
“母后既然喜欢孩子,儿子以后就经常让他们来陪伴母后可好?”
“皇帝的孝心哀家是知道的,只是喜欢归喜欢,哀家毕竟上了年纪,若是日日都这样热闹,怕也是受不住。再说,健儿和俨儿都已经开蒙了,别耽搁了他们读书。”
“母后说的极是,是儿子考虑的不够周全。”
“皇上哪里是不周全,皇上是有孝心。”蓝巧音一直在旁边找机会奉承皇上和太后,生怕被其她嫔妃比了下去。
“宸妃这话说的没错。”太后打量着蓝巧音,只见她身穿月蓝绣金圆领对襟薄衫,逶迤拖地金黄绣梅兰竹的撒花裙,身披米黄蝉翼纱。柔顺的头发绾成别致的双平髻,如云双鬓里插着碧玉棱花簪,如雪皓腕上戴着一个珊瑚手串,越发衬得肤如凝脂,腰间系着一条粉蓝绣金花卉纹样网绦,上面挂着一个丁香色底百蝶穿花锦缎香囊,脚上穿的是深棕莲花软缎绣鞋,整个人明媚妖娆,不可方物。
“这宸妃真是越发好看了,难怪大皇子也越长越俊俏。”太后忍不住称赞了一句。她说得一点不错,萧健确实像足了他的母亲,白皙的肌肤,妩媚的丹凤眼,挺直的鼻梁和薄薄的嘴唇,只有脸型和萧沐有些相似,若是个女子,必然倾国倾城,但是男子生得这幅容貌,未免少了些刚毅,不过他现在还是个孩子,让人只觉得可爱。
“皇祖母,孙儿为您准备了寿礼。”不知是不是蓝巧音这个母亲之前嘱咐过,大皇子适时地将自己准备的寿礼奉上。
“真是哀家的好孙儿,快拿上来给皇祖母瞧瞧。”
蓝巧音赶紧使了一个眼色,一旁的素秋便把手中的卷轴交到太后身边的云舒手中。云舒小心地将卷轴打开,呈到太后面前,原来是一副寿星图,寓意虽好,画工却实在普通,但是想到是出自一个不满七岁的孩子之手,倒也是难得,尤其又是自己的亲孙子画的,太后自然满心欢喜。
“画得不错,小小年纪就能作出这样的画实属难得。云舒,把哀家前些日子得的那方古砚取来送给大皇子。”
云舒手双手捧着砚台交给大皇子,口中说道:“这方古砚太后娘娘一直当做宝贝,喜欢得不得了,今儿给了大皇子,太后果然是心疼孙子。”一席话说的太后眉开眼笑,宸妃也暗自得意。
“皇祖母,绮柔也准备了寿礼献给皇祖母。”绮柔,也就是乔夫人所生永佳公主,虽然生母身份不高,但因为是皇上第一个孩子,又是目前唯一的一个女儿,因此皇上对她非常的宠爱,相比对于皇子的严格,皇上对这个女儿的慈爱反而更多了一点。
“哦?绮柔给皇祖母准备了什么寿礼?”
“绮柔这段日子跟着苏夫人学习刺绣,绣了这幅牡丹图送给皇祖母,皇祖母可还喜欢?”
太后仔细打量着面前这幅绣品,上面绣着大朵大朵的牡丹,皆是红花黄蕊,只是这红又是分了许多层次的,深浅不一,不仅考量配色的功夫,做起来也十分费眼力,虽然针法稍显稚嫩,但是可以看出是下了一番功夫的,太后本就喜欢刺绣,看到这样一件寿礼,心中自然欢喜。
“绮柔的绣工果然进步不少,可见是名师出高徒,只是这刺绣费神,又容易伤到手,你是金枝玉叶,只当做消遣便是,不需要做这样费神的功夫,若是累伤了眼睛,哀家和你父皇可都要心疼的。”
“绮柔知道皇祖母疼孙女,但是这是为皇祖母准备寿礼,绮柔岂能不尽心?”
“皇祖母知道,绮柔最懂事了,送了皇祖母这样好的寿礼,绮柔想要什么赏赐呢?”
“绮柔孝敬皇祖母是应该的,不敢讨赏,倒是苏娘娘这段时间指导孙女刺绣实在辛苦,皇祖母还是赏赐她吧。”
“公主过奖了,永佳公主天资聪慧,一点就通,哪里需要臣妾费什么力气呢?”
“既然公主这么说,你也不用谦虚,哀家知道你喜欢钻研刺绣技艺,就将一扇双面绣的屏风赐与你,这屏风绣工精巧,图案精美,哀家想你一定会喜欢的。”
“臣妾谢太后赏赐。”
“至于绮柔,也是要赏的,来,到哀家的身边来。”
绮柔乖巧地走到太后面前,太后从自己的头上取下一支簪子,插在了绮柔的发间。
“母后,这簪子是当年父皇送给您的,您一向爱惜,绮柔还小,怎能给她这么贵重的东西?”皇上看到太后将簪子送给绮柔,不由得出言劝阻。
“皇上不必担心,这簪子虽是先皇送给哀家的,但是绮柔也是先皇的孙女,哀家转送给她也并无不妥,再说,这簪子的式样虽是旧了些,但是颜色鲜亮,还是绮柔这样年轻的女儿家戴才好看。”
绮柔听到父皇的话本来想要推辞,但是听到皇祖母的话又犹豫了起来,毕竟还只是个小女孩,哪里能考虑的那么周全,没办法,她只能用眼神向自己的母亲求助,这乔夫人虽然不出挑,但是能在宫中安稳度日这么久,又何尝不是有着玲珑心肝,她对绮柔轻轻地点了点头,绮柔立刻会意,扑倒太后怀中,又是撒娇,又是谢恩,都得太后十分开心。
“大皇子和永佳公主准备的寿礼都如此别致,不知道太子殿下为太后准备了什么寿礼呢?”出言提醒的是玉贵妃,自从她上次小产容婉月去开解她之后,她便从心里感激容婉月,与她的来往也比其他人多一些,见到太子的次数自然也多一些,看到大皇子和公主如此出风头,她不禁为太子着急。容婉月虽然对太子准备的礼物胸有成竹,但是还是感激她这样做。
“皇祖母,孙儿写了一幅寿字为皇祖母贺寿,写得不好,皇祖母莫要见笑。”
听到太子准备的不过是一幅寿字,蓝巧音送了一口气,永佳公主是个女子,再怎么争宠也威胁不到大皇子的地位,她一直担心的是太子准备什么厚礼抢了自己儿子的风头,现下看来也不过如此。
但是当看到太子的寿礼时,大家都不禁吸了一口气,这不是一幅普通的寿字,而是百寿图,九十九个形态各异的寿字组成了一个大大的寿字,这样的构思虽然精巧,但是也并不惊奇,民间也有书写百寿图为长辈贺寿的风俗,难得的是太子的书法,这一百个寿字字体、写法各不相同,但是个个都写得极为精细,笔力刚健、运笔流畅,让人很难想象是出自一个六岁孩童的手笔,这也难怪连太后都不敢相信这是太子所作:“这幅百寿图可是太子亲手所写?”
“回皇祖母,确是孙儿亲手所写,但是孙儿资质愚钝,用了三个月的时间才完成。”说到这,太子似乎有些懊恼。
“太子谦虚了,家父一直称赞太子天资聪颖,尤其在书法上极具天赋,将来毕竟会有极深的造诣。”这次说话的是柏贤妃,她的父亲是当朝大学士,也是太子的老师。
“大学士的书法在我们大齐可是数一数二的,既然他都这样说了,可见太子确实天赋异禀。乖孙儿,你这件寿礼皇祖母十分喜欢,一时之间也想不到赏赐什么东西给你,你自己说想要些什么。”
“回皇祖母,孙儿听父皇和母后说皇祖母的书法在后宫中无人能及,所以孙儿想请皇祖母赏赐墨宝给孙儿,让孙儿可以仔细研习。”这番话一出口,又引得众人心中惊讶,就连容婉月这个做母亲的也没想到自己的儿子能说出这番话,想想自己确实没有教过她,但是其他人可不这么认为,包括皇上,他向容婉月投来赞许的目光,而包括蓝巧音在内的有些人就不是这样了。
“哀家的书法怎能比得上那些大家,不过是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罢了。”虽然这样说,还是让舒云取了两本亲手抄写的经书送到太子手中。
太子恭敬地接过,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关注在他的身上,容婉月不禁有些担心,虽说这次祝寿三个孩子都得到了赏赐,但是太子和永佳公主的赏赐明显高过大皇子,永佳公主是女孩倒还好说,自己的儿子出了这样的风头,难免蓝巧音会有所嫉妒,自己恐怕要更加费心提防她了,现在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报仇,也是为了替蒙慧报仇,更是为了保护好自己的儿子,她觉得身上的担子越来越重,真希望能早日有个了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