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小草已然发芽,尽管柳条已然抽出新枝,但已末的寒冬仍在尽着自己最大的努力,予人一种不切深感的寒意。
暮雪大清早就起了床,呼吸黎明给她带来的清新空气。远处混沌的天际与漆黑的地平线浑然一体,在暮雪不知不觉中,天空以一种不易察觉的速度,变得深蓝直至浅蓝,很浅很浅。太阳突然在远处的一个山巅俏皮地跳入暮雪的视野,它那么渺小,那么明亮,可是为什么它却没有予人一丝温暖?
暮雪突然感到莫名的伤感,冬天的太阳,原来,不过是个摆设罢了吧?
“喵——”毛球醒了第一件事就是找暮雪。
“呵呵,果然好粘人啊。”暮雪佯装无奈扶额,毛球就扑上来,抓住暮雪的袖角,两人玩得不亦乐乎。
突然间,屋内传来剧烈的咳嗽声,暮雪知道她没有听错——是娘亲!
暮雪即刻冲到娘亲床前,“娘亲!”
“咳咳——”娘亲又咳了两声,即使她再加掩饰也遮盖不了难忍的痛意,紧锁着眉,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
“娘亲!”暮雪也看出了端倪——手帕上染上了斑斑血迹,“你为什么要骗我呢?我是你的女儿啊,我为什么连照顾你的权利都没有?”暮雪说着,眼泪就簌簌地掉下来,像一串珠链断了线,泪珠就像散落的珍珠一样纷纷落在娘亲的被单上,一点一点打湿被襦,晕出一片片水痕。
“娘亲……”面对娘亲,暮雪说不出什么话来,只是默默地为娘亲盛水。过去的路上,暮雪一直在擦眼泪,克制住抽泣的声音,但是她的眼泪还是不争气地往下掉,滴在手上,微凉。
娘亲,你怎么可以不告诉我啊!你是我的娘亲啊,是我唯一的亲人,失去你,我的主轴心就已经失去了,我要让你活下去!
暮雪感觉视线变得模糊,走路跌跌撞撞的,脸上满是泪痕。毛球在旁边不敢出声,只好一路陪着暮雪。
暮雪匆匆去取水,赶到娘亲身边。泪水已然被风寒风干,取而代之的是满脸苍白。
“娘亲……你喝一点吧……”暮雪嗫嚅道,又凝望了娘亲好久,却再也说不出话来,心中除了痛,还是痛。
暮雪扶娘亲坐起身来,娘亲突然抬头看了看暮雪,疲倦苍白的脸上忽然绽放出一个好看的微笑,很欣慰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愧疚。娘亲看着暮雪,眼眶渐渐湿润了,睫毛轻轻地翕动,有种晶莹的东西在她眼中闪烁。她哑声念道:“雪儿,娘亲对不住你。”转而又抱住了坐在床沿的暮雪,像一个无助绝望的小女孩一样在暮雪怀里啜泣。
“雪儿,有可能我真的不配做你的娘亲,我让你失去了你的爹爹,至始至终你都不快乐是吗?”娘亲轻闭着眼说道,“我不知道怎么当一个好的娘亲,给你的都是残缺的爱,你本应该是……”
娘亲话未说完,就被暮雪打断。暮雪擦了擦眼睛,吸了一下鼻子,摇着头说:“不,娘亲,在你身边我很快乐,在哪里都没有在你身边快乐!在我心目中,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娘亲!”暮雪说着说着泪水也开始漫出眼眶,她紧紧地抱住娘亲,没有一点要松手的意思。
娘亲浅浅地笑了笑,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噎住了一般,说不出话来,只是一直笑着,一直看着暮雪,毛球跳上娘亲的床,趴在娘亲身边,很安心地憩睡着。
“咳——”一声咳嗽打破安详的宁静。
“娘亲!”暮雪反应过来,忙用手帕拭去了娘亲嘴边的血迹。
“我没事。”娘亲虚弱地答道。
“娘亲,你别逞能了,我带你去看郎中!你撑住啊,娘亲!”暮雪把脸贴紧娘亲的额头,撩开娘亲遮挡住眼睛的长发。
“不要,没用的,我只会拖累你!雪儿,别再为我浪费时间了。”娘亲咬了咬牙,声音中有了一丝哭腔,像似哀求,像似不舍。虽然声音不大,却又那么坚定。
暮雪摇了摇头,她一贯很听娘亲的话,可唯独就是这一次,不管娘亲如何拒绝,她是一定要为娘亲治好病的!
暮雪看了看娘亲,又看了看窗外,柔声对娘亲说:“你再睡一会儿吧。”说着,扶娘亲躺下,擦了擦留在眼角的泪,冲娘亲笑了笑。
远处的光射在墙头上,斑驳成寒天的缩影。那不含半点温暖的阳光似乎在驱逐着寒冷,窗外的雪是否融化了呢?
暮雪轻叹一口气,不该再这般脆弱了,她现在不再是无忧无虑的雪儿了,她是娘亲唯一的依靠,她必须坚强。寒冷又怎样?瑟骨又怎样?春天,不总是会到来吗?
娘亲,你总会好起来的。暮雪在心中默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