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坊,金玉轩的首饰作坊。
“他娘的!这是什么鸟不拉屎的地方!“
“老子在青龙城干的好好的,居然派到这种地方!”
“妈的!真以为全大陆只有你金玉轩一家是开首饰作坊的吗!”
……
青龙城来的这些人刚一进入金玉坊便七嘴八舌满是痛骂,这些工匠都是手艺极佳之辈,可以说到哪里都不愁饭吃,一见西陵镇这副模样,顿时从头顶寒到了脚底。
不多时,一个短褂少年走入金玉坊,旁边那位引者说道:“各位大师,这位就是我们西陵镇金玉坊的鉴定师雷炎,日后要和大家长期相处,还望互相关照。”
“哈哈哈哈哈!”十几位工匠哄堂大笑。
“小子,你知道鉴定师三个字怎么写吗?”
“看这样子,恐怕毛还没长全呢!哈哈!”
一人从袖中掏出一块紫色灵晶,一脸蔑笑对雷炎道:“我不难为你,你要是能说出这里面的轨迹和相应的灵兽,我们便答应与你合作。”说这话的是一个看上去四五十岁的人,双戒双镯还佩着一根大项链,给人一种“内行”的感觉。
“你怎知我说的对与否?”雷炎道。
这些匠师看雷炎的眼神越发鄙视起来,但他们也不与雷炎解释,心觉和这尚未成年的小子不是一路人。这帮人之所以这般想法,一是他们确实没有见过如此年轻的鉴定师,再者西陵镇这个地方着实让他们失望透顶,心情正是败坏之际。
“明火八重紫貂的灵晶,轨迹呈螺旋状……”
这些匠师们听着雷炎的话,忽觉有些刺耳,但就在这时,他们忽然发觉那紫貂灵晶的内部闪烁着几道赤红的火线!
这一看,众人着实惊得不得了,这个少年居然能以自身火力将轨迹映亮,这绝对是鉴定师中不得了的手法!
正常来讲,鉴定师的水平分为三阶,感应轨迹、拓印轨迹、提取轨迹,所谓拓印轨迹,指的是将灵晶轨迹在一个透明水晶以自身火力将其复制出来,匠师根据比对进行制作,尽最大可能不去伤害到内部轨迹,这正是当日雷炎在孙老检测时候将火力注入透明水晶的手法。
但此刻雷炎所展示出来的能力,与拓印同理但效果却高于拓印,这种手法就像是把灵晶本身作为透明水晶,以自身火力将轨迹呈现出来,人们虽看不到真正的轨迹,但这些鲜明的火线正是轨迹的最佳“刻度”,相比观透明水晶而制,这种手法无疑高明太多,也将进一步减少破坏率。
“蓝,蓝袍师?”那首饰颇丰的中年人终于惊出声来。
雷炎不理此人,反而对身边的引者道:“把透明水晶都撤走吧。”大陆上实力为尊,鉴定师更是稀有物种,雷炎只此一式雷炎便将这些人镇住。
这一天,匠师们的心思大多都不在工作上,心中对着雷炎做着各种材料,他们甚至怀疑雷炎得罪了某个鉴定界的大人物,来到北关这种地方避难。雷炎的鉴定之法与他们之前所见都不一样,大多数的鉴定师都是手眼并用,而这少年只凭一双眼睛,赤紫色芒在双眼涌现,连注入灵晶中的火线都是由眼睛发出,这让他们倍觉不可思议,眼睛做到鉴定也就罢了,怎么能打出力量来呢?
话说面上平静的雷炎,心中其实是无比激动,当如此多的轨迹出现在面前时,感悟远比初到西陵镇时候幕雪衣的检测深刻得多。轨迹在旁人看来太过虚无,只有在炼化封印火技的时候他们才有机会直观看到一种轨迹的形态。
但雷炎不仅可以查看到这种精髓,甚至可以触摸。雷炎现在两枚琉璃为空,这对现今实力以及未来火力增长都有很大的限制,经过之前在北垣城寻求封印火技的事之后,雷炎对那些本命已经非常失望了,选择太少导致惟有被动接受。而现在轨迹之于雷炎如掌上观纹,何不自己寻找火技?
雷炎要自己开发封印火技!听上去有些疯狂,但雷炎已有火狼与大地熊的轨迹渗入在先,他缺少的只是一种强大的轨迹!
当然,这种轨迹的要求非常高,首先必须是完整而浓炽的轨迹,比如承载天罡秘火诀的那枚大地熊灵晶,再者要与黑琉璃的爆炎特性吻合,这种匹配才能最大程度发挥出黑琉璃作为第一攻击琉璃的本色。
不过雷炎知道这种灵晶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雷炎每天在金玉坊工作八个小时,晚上则回到住处,两点一线,日子彻底平静下来。
这样的生活一晃就过去了大半年。
雷炎即将年满十四岁,到了身体发育的关键时候,近一年来他的身体发生了很大变化,个子比之前高了半头多。烛龙大陆较为繁盛的地方,十六岁便有成人礼,雷炎已不能算做少年了。
雷炎刚到西陵镇的时候是早春,而现在已经寒冬了,白雪皑皑,金玉轩的生意也到了为期两个月的淡季。但是自从雷炎成为鉴定师,金玉坊对金玉轩生意的带动还是相当直观的,总部的材料虽然固定,但灵煞堂发布的任务越来越多,每过半个月便有大量的灵晶流入金玉坊。起初这里只有十几位工匠,但现在已经发展到近五十人的庞大队伍,不过他们的水平参差不齐。
而鉴定师,自始至终只有雷炎一位。
雷炎的鉴定功底愈发引人侧目,只有不到十分之一的灵晶他会用心留意一番,至于其它,紫极狼瞳一凝,其内轨迹便被映亮,剩下的便不是他的事了。
那不到十分之一的灵晶,是有希望出现自己期待的那种轨迹,是雷炎一直在找的东西。
这日傍晚,寒风极凛,门缝发出滋滋的响声,冷气很快浸遍了坊子,坊子里面除了雷炎还有一个人,这人捧着一壶酒靠在壁炉边上,一边喝着酒一边面带不解不时看着雷炎。
此时雷炎的面前,放着十几块灵晶,颜色形状都不相同,这正是他近一年的时间里从所有渠道灵晶中获得的品质最佳的一部分。
雷炎接触过的灵晶不说万块也有数千,最终只选出这么十几块来,这概率真比预料中的还要小,更重要的是,这些是矬子里面拔高个儿,能为己所用甚至足以纳入火海成就一个本命的,雷炎心里完全没底。
“唉!人们说鉴定师与雕刻师差的是努力,而雕刻师与鉴定师差的是命运,这话真的不假,像我们这辈子无论怎么努力,都也只是雕刻师、打磨师这类工匠。”靠在壁炉边的人喝了口酒,叹声说道。
雷炎并未说话,紫极狼瞳一直处于开启状态,十几种轨迹直观现在雷炎的视界里,完整度尚可,但与爆炎火技差了太多,雷炎沉叹一声。
“雷炎,如果我是你绝不会在北关这种地方继续干下去,鉴定师有鉴定师的法则,说句也许你不爱听的话,你在这里多待一天就等于浪费了一日天赋。”那人一壶酒喝掉大半,露出微醺之态。
“年轻可以是所有事的借口,惟独不能是浪费的借口,你的鉴定天赋是我在青龙城都没有见过的,可二十年后、三十年后、五十年后,许多天赋不如你的人因为接触得更多、更广,看过更大的世界,鉴定水平在你之上,你如今的天赋还有什么意义?”
雷炎虽然重点不在鉴定上,但对此人这样的言语无以反驳,“青龙城的鉴定师,有什么不同呢?”
雷炎记得,这个人是最早金玉轩总部派来那批人之一,也是比较年长的一个。
那人咕咚喝了一口酒才道:“你现在的水平介乎拓印轨迹与提取轨迹之间,知识储备也算比较丰富,但是虽然你可以感应、显现轨迹,却不了解轨迹。对于鉴定师来说永远都是‘轨迹为王’,就算自身火修实力极弱,他们仍然抓住了大陆上最根本的存在。”
“你说我不了解轨迹?难道你知道这里面的东西?”
那人呵呵一笑,“我连轨迹都感应不到,怎么会知道这里面的东西,说你不了解轨迹,因为在我的观察中,你对轨迹还只限于眼观。但是青龙城的鉴定师,尤其是那些被皇室聘请制作封印火技的鉴定师,他们是玩轨迹的人!”
“玩轨迹?”雷炎一愕。
“你以为封印火技只是提取这么简单?大错特错!这世上从灵晶中提取出来直接可以作为本命的火技连万分之一都没有,人体和兽体的兼容度怎么可能一样?而且所有的灵兽都有残留的排斥意志,你可以将其打造成外附,但想做到本命根本难以实现。但皇室要恩泽天下,为所有具备火印的人提供火技,怎么办?那只能从制作上面做文章!”
“你是说,所有的本命火技都是经过改造的?”
“没错!虽然我没有接触过真正的鉴定师领域,但以我多年的经验来看,轨迹一定具备融合性,改造的目的就是量人体而做,损有余补不足!”
“轨迹融合?!可有法门?”
那人缓缓摇头,“我怎么会知道那些,和你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千万不要浪费天赋。”言毕,那人双目一合不再言语了。
这人给了雷炎不少提醒,但此时已经接近午夜,之前因为晚归阿皮鲁喋喋不休,雷炎便离了金玉坊,往住处走去。
莫名地,今夜的雪格外大,寒风更是强劲,剧烈的风吹着鹅毛般的雪片,在雷炎的记忆中还没有过这样的场景。
雷炎只穿着一件棉衫,不动火力的情况下会觉得非常寒冷,在这古怪的天气里,雷炎干脆祭出紫电幻影步,快速驰走开来。
视线迷蒙、寒风无主,这样的大雪让人格外压抑,雷炎似乎也被浸染,心底莫名慌张。
整个西陵镇不见一个人,但在接近住处的时候,紫极狼瞳几乎不发自溢!雷炎看到,他与阿皮鲁的住处已几乎被大火掩埋!
冲天的火光与厚重的白雪,组成一幅奇特的狂烈景象!
有人,夜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