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梅还没有反应过来,寥嬷嬷忙推了她一下,出声提醒道:“杨梅,姑娘问你话呢?”
“啊……哦……姑娘真美,奴婢从来没见到象姑娘这么美的姑娘,姑娘笑起来美极了……”原来杨梅是被自家姑娘的微笑的绝美之姿给迷住了。
杜衡显然不习惯被人这么直白的夸奖,纵然敷了淡黄色的修容粉,也难以掩住她泛红的双靥,她急急转身嗔道:“出门一趟杨梅都学会饶舌了,在家时可不这样。”说罢便转身走入房中,寥嬷嬷忙拉着杨梅追了上去。
主仆三人用过晚饭,因着下午逛集市逛累了,所以杜衡早早梳洗好换上寝衣,准备好好睡上一觉,不知不什么她觉得这清风院远比建威将军府要安全的多,她心里也踏实的多,至少在这里不用时时刻刻提防被人算计。
夜渐渐深了,月光透过花格窗纱照进房中,正照在杜衡的床上,将熟睡的杜衡笼罩于如轻纱薄雾一般的月华之中。忽然,一道黑影出现在窗外,遮住了大半月光,深深浅浅的阴影投射到房中,在床榻以及前面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印迹。
“谁?”一向浅眠的杜衡因着光影的变化突然警醒,她猛的坐起来低低轻喝一声,飞快伸手从枕头底下摸出一只小包紧紧攥在手中。在外间值夜的寥嬷嬷与杨梅听到动静立跳从矮榻上跳下来,连外衣都没有穿便冲进内室,两人并排挡在杜衡的床前,寥嬷嬷手中拿着一把剪刀,杨梅则紧紧攥着一把纳鞋底用的锥子。
就在杜衡坐起之时,窗前那道黑影就突然消失了,如同出现之时一般的突兀。所以在杜衡睁大眼睛寥嬷嬷杨梅冲进之时,窗前已经什么看不到什么黑影了,有的还是刚才那片月光。
“姑娘,您怎么了?”寥嬷嬷在房中仔细巡视一回,结果什么都没有发现,她不免纳闷的问了起来。
杜衡披衣下床,站在脚榻上向着窗子的方向看了一会儿,低声道:“刚才好象有人站在窗前。”
“啊……”寥嬷嬷和杨梅都吓的惊呼起来,两人同时冲到杜衡前面用身体护住杜衡,寥嬷嬷还不住的催道:“姑娘快回床上去……”
杜衡摇摇头道:“不用了,就算是真有人,这会儿应该也走了,嬷嬷,杨梅你们不用太担心,都去歇着吧。”
寥嬷嬷和杨梅哪里敢出去歇着,两人干脆在杜衡床前的脚榻上坐了半宿,以防再有什么黑影惊扰了她们的姑娘。
在距离清风院两座院子的明月斋中,一个披着玄色贡缎黑狐皮斗篷的少年正背着手在房中转来转去,他一边走着一边自言自语道:“这么机警的小姑娘,有趣,实在有趣!”
“将军,大小姐只进了药铺买了四十几味药材,却不是按方子抓的药,药铺没有留底单,小伙计凭记忆只默了一部分。”曾在和仁药铺里出现过的中年男人此时单膝跪于建威将军杜大海面前,奉上小伙计默出来的药材清单,一五一十的回禀。
杜大海听说女儿竟然费了这么大的周折只是为了买药材,不由愣了一下,片刻之后方才说道:“知道了,龙牙,回去歇着吧,此事……”
龙牙立刻说道:“将军放心,除了属下之外弟兄们什么都不知道,大小姐心细,女扮男装之后才出门的,没有人认的出来。”
杜大海点点头,脸上浮起一抹骄傲的笑容,他杜大海的女儿当然不是一般的闺阁小姐,那些娇养在深闺中的小姐们拍马也比不上他的女儿。
龙牙从来没见到将军脸上出现这样的表情,不免有些惊讶的盯着杜大海。杜大海眼风一扫,笑骂了一句:“还不下去,这是等着要酒钱么?”龙牙赶紧摆手道:“不不,属下这就退下。”说罢,龙牙便一溜小跑跑了出去。
龙牙走后,杜大海拿着那张单子走到桌案之前大马金刀的坐了下来,笑了一会儿面色又沉了下来,只听他喃喃自语道:“若儿,你需要药材只与为父说一声,要多少药材都容易的很,何必亲自跑一趟呢?嗯……”想了一会儿,杜大海有了决定,他向门口大声喊道:“来人……”
铜锤应声跑了进来,杜大海沉声吩咐道:“杜忠还没接回来?”
铜锤忙回道:“回老爷,接忠伯的人刚刚回来,只是忠伯受了风寒,因怕过了病气才没敢来给老爷请安。”
杜大海皱眉道:“病了?走,去看看。”
铜锤赶紧引着老爷去看生病的杜忠,主仆二人穿过大半个将军府,出西便门,穿过一条狭长的夹道向北一转,便看到了位于胡同两侧的七八座小宅院,铜锤指着一座小小的宅院说道:“老爷,忠伯被安置在这里。”杜大海听到安置二字,双眉越发紧皱起来,显然这个说法让他有些不高兴。
杜大海一脚迈进小院,院中的几名下人都惊呆了,他们万万想不到老爷会亲自到这种地方来。震惊过后,一个穿着旧棉袍的中年男子赶紧迎上前来跪下请安,口称:“奴才请老爷安,老爷有吩咐叫人传奴才等就是,如何敢让老爷贵脚踏贱地。”
杜大海低头一看,见说话之人是府中的二管家丁卯,自从大管家杜福被他打了个半死关进柴房之后,二管家丁卯就暂时顶替杜福担起了大管家的职责。这会儿他出现在这所与他无关的小院倒也在情理之中。
“起来,杜忠在哪里?”杜大海没怎么搭理丁卯,直接了当的问了起来。
丁卯忙站起来躬着身子说道:“回老爷,忠叔在回来的路上受了风寒,刚刚才躺下,奴才已经让人去请大夫了。”
“杜忠当真受了风寒?”杜大海面色一冷,一股杀气立刻将丁卯笼罩起来,吓的丁卯胎双腿发颤哆嗦的几乎站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