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在车中低低应一声“知道了”,杜大海这才翻身上马护送女儿的车轿往昙净寺行去。
昙净寺是京城中第一大寺,居说某一任主持与皇族还有着极深的渊源,如今昙净寺还受着皇家的供奉。京城之中一等亲贵人家但凡做法事祈福供长命灯等等活动都会到昙净寺进行。
其实以杜大海的身份,想到昙净寺为亡妻做法事还略显不够格,不过他是当今圣上的爱将,皇上还要倚仗他平定四海,昙净寺身为皇家寺庙,自然以皇家利益为先,所以杜大海昨日亲自跑了一趟昙净寺,寺里的主持弘远法师便应允了杜大海,还特意让寺中佛法造诣精深的弘清法师亲自主持法事。
杜大海安排好这一切才护送女儿前往昙净寺,他之所以要一定要安排在昙净寺,完全是看在昙净寺有僧兵护寺,又经常接待亲贵女眷,寺中早已经对这一套接待护卫之事驾轻就熟,杜大海就算没有办法在此陪伴女儿整整七日也不必担心安全问题了。
昙净寺在京城东郊的半山腰上,山以寺得名为昙净,在寺后沿着山坡有五六座小巧的别院,是昙净寺专为接待亲贵女眷修造的。杜衡入住的是西边的清风院,而非杜大海事先定下的位于别院群落中间的明月斋。
杜大海一听女儿得住进靠近昙净寺山墙的清风院,心中老大不高兴,只沉了脸问道:“大师,昨日不是安排小女住入明月斋么?”
弘远法师双手合什口宣佛号缓声道:“杜将军有所不知,昨日杜将军走后,宁亲王府的三公子突然来到鄙寺,三公子每次到鄙寺只住明月斋,老纳也没有办法。”
杜大海听了这话脸色才算缓和了几分,脸上浮现出一抹不屑的笑容,了然的说道:“原来是这么回事,罢了,这位三公子的事情本将军略知一二。大师,小女这几日在贵寺为本将军亡妻做法事祈福,这安全么……”
弘远法师立刻说道:“将军放心,老纳绝对保证小姐的安全。”
杜大海点点头道:“这就好,本将军就打扰大师了,与小女说几句话便回。”
弘远法师垂眸点头道:“好好,将军请自便。”
杜衡去了清风院,对着杜衡好一通叮嘱,然后从怀中拿出一小叠银票递给杜衡,杜衡一见银票不由愣住了,杜大海也不解释什么,只说了一句:“若儿,七日后为父来接你。”说完杜大海便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杜衡一个人看着手中的银票发呆,不知道自家亲爹为何突然给自己这么多银票?
寥嬷嬷与杨梅将床榻收拾停当之后才发现姑娘仍旧捧着一小叠银票发呆,二人赶紧跑到杜衡的身边,杨梅探头一看,不由咋舌叫道:“呀,这么多银子?”那叠银票最上面的一张面值为二十两,这可算得杨梅长到这么大所见过的面额最大的银票了。
杜衡将一叠银票都将给寥嬷嬷,疑惑的说道:“父亲如何突然给我银票?”
寥嬷嬷飞快的点算了银票,清点完毕也惊呼了一声:“姑娘,这里足足有一千两呢,都是二十两一张的。”
“一千两?”杜衡和杨梅齐声惊呼起来,别说杨梅这个小丫鬟,就连杜衡这个主子姑娘到现在也没见过这么多银子。她们此番出府将近日所得的所有金银带在身上,拢共也不过二百两,就这二百两银子,对杜衡主仆三人来说便已经是一笔巨款了。
寥嬷嬷点点头,很确定的说道:“没错,就是一千两,姑娘,您说老爷会不会是猜到您出府的用意,这才特意给您准备了银子,您看,这都是二十两一张的,花费起来很是方便,不象三五百两一千两那般花起来显眼又不方便。”
杜衡疑惑的自言自语道:“会么?他……若是知道我的用意,怎么会那么痛快的让我出府?”
寥嬷嬷听了这话忙说道:“姑娘,老爷是真心对您好才会许您出府的,这几日老爷如何待您您都看在眼里的,纵然这几年老爷没过问姑娘,可姑娘您想想,老爷这几年真正在府中的日子又有几天呢,其实老爷能做到这样已经很难得了。那位可还怀着老爷的骨肉,二姑娘也是老爷的亲骨肉,姑娘,您别对老爷那么冷淡了,若是让老爷冷了心,受苦的还是您呐。”
杜衡听了这话半晌没有言语,站在门口朝院门方向看了许久方才转身进房,寥嬷嬷最是了解自己亲手带大的姑娘,她知道姑娘什么话都不说,那就是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想来等老爷来接姑娘的时候,姑娘会对老爷亲近一些的。
为先夫人石氏举行的法事每日上午举行,下午便没什么事了,所以杜衡想悄悄离开昙净寺去采办各种药物,便只能利用下午的时间。可是昙净寺离最近的市镇少说也有半个时辰的车程,若是步行便要走上一个半时辰,如今又是冬日天黑的早,所以当务之急便是找辆马车代步。
寥嬷嬷正想悄悄下山到附近的村子里向农户租一辆马车,不想杨梅突然喜滋滋的跑进来说道:“禀姑娘,奴婢找到车子了。”
杜衡和寥嬷嬷都是一惊,杜衡急忙问道:“杨梅,你哪里找到的车子?”
杨梅忙说道:“刚才奴婢经过外院之时遇到了奴婢的堂哥杨虎,原来堂哥三年前被府里买下,如今正在车马上当差,更巧的是他被老爷派来给姑娘送东西,老爷说怕姑娘吃不惯庙里的东西,特地命厨下做了些精细的素点心命堂哥给姑娘送过来。听堂哥说老爷让他不急着回府,就在外头听差,倘若姑娘要用些什么这里没有的东西,便让寥嬷嬷或者奴婢坐堂哥的车子去采买。”
“这么巧?”杜衡和寥嬷嬷异口同声的说了起来。
杨梅一个劲儿的点头道:“对啊对啊,这些都是堂哥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