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还没走到季府,便遇到了管家。管家见到季如嫣突然出现,吓得差点没把眼珠子掉下来,他赶紧把季如嫣拉到巷子里,压住快要震惊整个咸丰城的声音,“小姐?!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到底去哪儿了呀?!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我都知道。”季如嫣打断了管家的话,“管家,长话短说,我现在在宫里,所以你说的事情我都知道。”
“你,小姐你进了宫?!”管家再次被吓傻。
“是,我现在在宫里当了名宫女,我见到表姐了,她现在住进了未央宫。”季如嫣顿了顿说道,“我想见爹爹,我有事要问他。”
“小姐你现在还怎么进季府啊……要是被人看到了,那可是要杀头的呀!”管家惊慌失色,“老爷也在急着私下找小姐你呢,这样吧,小姐,你现在去客来茶楼,以前你和老爷常去的那个包厢候着,我现在就回去把老爷叫出来。”
“恩,这样也好。”季如嫣点头,还是管家想得周全,她和管家迅速分开。
绕过巷子,季如嫣进了客来茶楼,去了之前一直和爹爹去喝茶的包厢坐着,焦急难耐地等着。
可是左等右等,季如嫣都没见到爹爹身影,就在她感到困惑时,她听到了敲门声,刚想去开门,忽然觉得不对,走到门边了试探性地喊了一声“爹爹”,门外没有反应,她迅速后退,只听“啪”的一声,有人踹门进来,还是两个!闯入者凶神恶煞,手里竟还拿着刀!季如嫣下意识地拿起桌上的热茶扑他们,转身就跑,刚到窗边想要跳下去就被抓了领子,她伸脚去踹他,就这样把自己给反作用力地掉下了窗去!
幸好这是二层,季如嫣又碰巧掉在了装满一袋袋粟子的推车上,她跌倒在地,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赶紧爬起来逃命。绕过后院,那里有一扇小门直通繁闹长街的后边,出去后是四通八达的小桥流水人家。
季如嫣躲进一户人家的鸡笼后边用稻草掩盖住身子,惊恐地看着追上来的他们四处寻找,最后不见,她没敢动,没敢出来,在身旁咕咕直叫的鸡鸣声里捂着胸口,脑子里一片空白,她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追杀她,他们直达这里,很明显就是来取她的性命的,她去这里只有管家知道。
难道说管家已经不可靠了?只有这个解释才能解释的通她现在的狼狈不堪,九死一生。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要杀她?
杀人不是报仇就是夺利。
报仇……她没有得罪过谁,那就是夺利了,季如嫣瞪大眼睛,想到了自己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就是金库地宫图。
十岁那年爹爹把这张图交给她,告诉她说,无论遇到什么时候什么情况,她都不能把这张图交给任何人,这张图就是她的命,不,比命还重要。除非他同意,或者他让她这么做,她才能转交。
爹爹本来让她这次进宫,当上皇后,只要江君傲是可信之人,就把图亲自交给他。这次因为她的离开,白雪替她进了皇宫,住了未央宫,她不明白这算不算是特殊情况,这才想来找爹爹亲自商量。没想到……差点被杀。
季如嫣突然觉得很害怕,仿佛一张黑色网朝她慢慢靠过来,她明明能看到爹爹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却碰触不到。等一下,她现在这么危险,那爹爹安全吗?
管家的真面目,爹爹一定不知道……怎么办……
季如嫣强逼自己冷静下来,再在稻草里躲了一会儿,确定他们不会再找来后,这才从稻草后边出了来,迅速地离开。她得从长计议,现在的季府已经不能靠近,要怎么联系的到爹爹呢……
宫门口,秀春姑姑诧异地看着满身沾着稻草鸡毛的季如嫣回了来,嫌弃地捏过鼻子,“你干什么去了?怎么……怎么搞成这样回来?”
“我陪小孩子玩捉迷藏,躲到他们找不到的地方,我赢了。”季如嫣笑着打马虎眼,“赚了几个铜板,买了烧饼吃,我还给姑姑你带了一个来呢,你要不要吃啊?”
“你真够无聊的。”秀春姑姑白了她一眼,“好了,回去吧。哎,你离我远点!”
“哦。”
“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掉进茅坑了呢!”
“哦。”
去找白雪之前,得先把自己这身臭气熏天给换了,季如嫣到了藏书阁,低头往前走,在甬道尽头看到一双熟悉的靴子,她愣了一下,顺着靴子往上瞧,不禁愣住了,“殿,殿下……”
江谋天双手背身后,微微一笑,“本王等你好久了。”
“殿下等我?”季如嫣愣住。
“恩。恩……”江谋天平和的眉峰因为注意到季如嫣身上的污秽和臭味而耸起来,“你……怎么了?”
季如嫣赶紧后退,恨不得找一条地缝钻进去,“殿下,因为发生了一点事情,那个,因为我出宫了一趟,总之,殿下您稍等片刻,我进去梳洗一下,我现在马上……”
“去本王那里吧。”江谋天握住季如嫣的手腕,“那里方便些。”
“啊……”季如嫣刚想说不用,他便拉着她往前走了。明明手腕的力道就不是很重,明明她也还可以说不用,可偏偏望着他的手落的位置,她的心砰砰直跳,丝毫没了抵抗能力说不,也只是顺从地跟着他走。
青云殿没有仆役成群的宫人,只有两位宫女,于是一位宫女打水,另一位就帮着伺候季如嫣梳洗。她们不多话,只是淡淡地牵着嘴角,做事麻利。
季如嫣任凭宫女帮忙梳洗,脑子里一个劲地在想的只有一件事——
江谋天等她做什么,难道真是为了让她急急兑现报恩承诺?
这不可能啊。
还是别的什么?
可是别的还有什么?
季如嫣想不出来,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宫女将她推到镜子前轻声说道,“好了,姐姐。”
简直就是焕然一新——
她仿佛又能看到自己还是季如嫣的样子,青铜镜里她容颜如画,汤水雾气笼罩后的细嫩皮肤吹弹可破,宝髻松松挽就,铅华淡淡妆成,一身紫色长裙裹身,外披白色纱衣,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珍珠腰带系腰,低调里透着奢华,整体恬静淡雅,如仙女下凡,甚是脱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