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说斜睨一眼还在淡笑的醉蓝,放下茶盏,冷声道:“难道不是该林贤弟有话跟愚兄说吗?”
又是愚兄!醉蓝恍然醒悟过来,为什么她刚在茶楼时觉得不对劲了。印象中之前的张说可没这么自谦过。语气也从没这般的客气和疏离……
醉蓝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道:“慧娘的事我没跟你说清楚,一是这毕竟是她的私事,二嘛,这事你不知道比知道好。”瞄了眼张说,见他的表情有些晦涩难明,又继续道,“再说,我已经跟慧娘说好,这几年她都会做男子装扮,只要待在幕后,不会影响到茶楼的。”
“哦?你说的是慧娘什么事呢,为什么我不知道比知道好?”张说状似疑惑地反问。
醉蓝悻悻然地摸了摸耳朵,道,“张大哥,你就别戏弄小弟了,我要是现在还不明白你已经知道了慧娘的事,那我是不是笨得无可救药了!”
张说默然。
他真的不知道?还是在等着自己表态?醉蓝默默扶额,这张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难缠了,真是一点也不可爱。
“慧娘是我在东大街上认识的,当里她被梁王的孙子欺负,我看不过去所以才出面的,并没有和姓武的做对的意思,况且那武幽操并不知道我是谁!”醉蓝索性言简易赅的全交代了。
这会再藏着掩着也没意义,还不如主动说了,也免得彼此间生了嫌隙。
张说负手而立,望着被风吹的吱吱作响的窗户,叹息道:“你可知道这位武公子还有什么身份?”
什么身份?不就是梁王孙子吗。
“他是万文书院的学生。等你进了书院,他还能不知道你是谁?林醉岚,你未免想得太过天真!”张说扼腕长叹。
张说的话如晴天霹雳一头撞上醉蓝胸口,脸色一下变得惨白。要真是如此,那进了书院,自己就没好果子吃了。还是太弱小了,在强权面前,根本没法保护自己!
“慧娘的事,你根本不用担心,想那梁王必然不会把一介女子放在眼里。现在你最该担心的是你自己,或者万文书院不去也罢。”
清凛的声音传来,醉蓝却听得懵懵的,不去万文书院她的计划怎么办?
没等到回应,张说转了身看向醉蓝,见她脸色苍白,红唇快要被她自己咬出血丝来,心里那根弦动了一下,走到醉蓝身边,伸手握住她的肩膀,柔声说道:“醉岚,要不咱们就不去书院了,我娶你,你做我二夫人,我来保护你,可好?”
我娶你,你做我二夫人!
醉蓝惊骇地看着张说,艰难地张嘴,“你说什么?”
“醉岚,我说认真的,你完全没必要去书院,毕竟女子做官太苦太累了。你做我二夫人,以后我便是你的依靠,这样不是很好吗?“张说漆亮的眼眸闪着深情。
纠结了这些天,他终于说出了心里话。
“你知道了?你怎么知道的!“醉蓝忽地一把推开张说,眼睛瞪得溜圆,”你派人查过我!你凭什么,你有什么资格查我!“
张说大步向前,把醉蓝按到一旁太师椅上坐下,“你冷静点!你没有身份,来历不明,即使我现在不去查,春闱前朝廷一样会派人调查你。若我随便推荐人进了学院,万一出了问题,那是掉脑袋的事!醉岚,你应该明白!”
“是,我明白!你的意思是发现我是女子,所以要收我为禁脔吗!”醉蓝声嘶力竭地喊着,因为过于激动,原本苍白的脸泛起红晕。
“醉岚,别说的这么难听!我是真心喜欢你,你若应了我,我一定明媒正娶,迎你进府,做我名正言顺的二夫人!”张说温柔地抚着醉蓝肩膀,耐心劝慰。
醉蓝感觉自己要疯了!先是那该死的武幽操,居然害她连学院都不敢进。现在是眼前的这位口中说着喜欢她的男人,怪不得这几天总觉得他有点怪怪的,原来背地里早就查过我了!
喜欢我?真的是喜欢吗!
醉蓝拍开张说不规矩的双手,死死盯着张说那漆亮的眼,那里面闪着朦胧的光,却没有她以为的欲望和不怀好意。
这个发现让她情绪平复了许多,在连续震撼过后,失去的理智也回来了。
那么,是误会他了?
醉蓝抑着惊惶和无措,深吁一口气,道,“我们才认识几天,你说喜欢我?”
张说看她平静下来,心里一松,喜道,“喜欢和认识几天有什么关系?我和芝芳可是成亲后揭了盖头才认识的!”
芝芳?是他的夫人吧。拿我和他夫人比,真是有趣!真以为我愿意做这第三者?
“我现在很乱,不适合谈这些。你先回去吧,等我想清楚了再说。”醉蓝不想再继续和脑子里想着三妻四妾的男人讨论喜欢这个问题,根本鸡同鸭讲!
“也好,你早点休息。慧娘那可以让她先女子打扮出城,再男装打扮回来。这事我来办,你不用操心。”张说不清楚醉蓝的心思,只当她累了。
这法子倒和当初自己想的金蝉脱壳计如出一辙!
送张说出去,临出大门前,张说意味深长的看了醉蓝一眼,“真希望下次能看到你女子的装扮。”
醉蓝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焉焉地回了房……
驸马府
“公主,您早点歇着吧,外面风大,附马估摸着要晚些才能回来!”嗓音清甜,在静谧的内室显得格外清晰。
玳瑁彩贝镶嵌的梳妆台前,一个头梳双环髻、眉清目秀的丫鬟站在一名女子身后,轻轻地梳着女子黑亮的三千青丝。
那女子一袭浅紫xie衣,衣襟巧绣翟凌云花纹,梦幻的紫,衬得脖颈处露出的娇嫩肌肤愈加洁白如玉。
“云霜,上次交代你派人所查之事,为何到现在没有跟本宫回禀?”声音虽然柔和,却透出一丝威严。
随着话音落下,那女子起身走至一旁的斑竹万字床,玉手轻轻托腮斜依着。只见她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螓首蛾眉,齿如含贝,宛如仙子下凡。
“公主,上次……所派之人无一生还。奴婢后来派人打探过,那天随张说大人回来的除了他的一名手下外,还有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年。”云霜回道,心里却忐忑不安,“最近张府并没有可疑人物出现过,每日里张说大人,除了日常活动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公主,会不会那事跟他没有关系呢,毕竟算起来他也就一个芝麻小官,能起什么浪?”
“你知道什么!这个张说虽然官职不高,但他敢讲敢说,甚至敢冲撞母后。那事他脱不了嫌疑!再查!给我盯紧了!我倒要看看他跟那二张到底是敌是友!”女子厉声呵斥,遂又平复了情绪,语气放缓道,“那个少年你查探过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