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锦夕和阎诺影走后,司徒羽蓁的体力终于耗尽,放弃了挣扎,一点一点往下沉。
朦胧之中,似乎传来跳水声,一只温暖的手臂揽住她的纤腰,带着她浮出水面,把她抱回岸边。
耳边有一道嘶哑的声音响起,“羽儿……”
司徒羽蓁醒来时,映入眼帘的先是熊熊燃烧的火堆,再是泛起鱼肚白的天空。天亮了……她居然还活着!
她轻轻翻了个身,这才发现自己枕在司徒琰的腿上,身上盖着他的披风。
她一翻身,司徒琰便醒了,紧张的扶起她,“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
司徒羽蓁点头,答道:“好累。”
司徒琰愣了愣,随即轻笑,捏住她的脸颊,“让你下次还乱跑!”
司徒羽蓁抿唇,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泪水从她眸中溢出。
司徒琰顿时慌了,“羽儿,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司徒羽蓁拉起他的手,十指相扣,像是想让他感受到自己的心绪,“我的花术废了。”
她修炼了十几年,如今功亏一篑。
他心中一沉,不动声色地反攥住她的手,眸中扩散着强烈的杀意,“是谁干的?”
司徒羽蓁垂下眼睫,“是我自己用了禁术,遭到反噬。”
司徒琰松了口气,在她的额间落下一吻,将她揽入怀里,安慰道:“乖,别哭了,会好起来的……”
司徒羽蓁搂着他的腰,趁着重伤提要求,“琰哥哥,你以后可不可以留在锦央学院陪羽儿啊?”
她现在花术被废,琰哥哥心疼她,十有八九会答应,就算他不答应,她也可以称自己没有自保能力,再而编出一大堆理由。
这一次,司徒琰异常好说话。
他紧了紧抱着她的手,“好。从今往后,羽儿在哪,我就在哪;有羽儿的地方,就有我。”
司徒羽蓁受宠若惊,抬头看着他。
司徒琰察觉到她的目光,低下头哄道:“再睡会儿吧!”
司徒羽蓁乖巧的靠在他肩膀上,闭目假寐。她的唇角微微扬起,尽是掩藏不住的笑意。琰哥哥最怕她的眼泪,哭果然是个不错的法子!
可怜的司徒琰还不知道被他的宝贝妹妹算计了。
天光破晓,锦央学院的驻扎地早已乱成了一锅粥。
昨夜,一些新学徒屁滚尿流的回来,禀告说幻之君者来归阴森林了,肖院长的脸当场黑了一半。
紧接着,百里沉鸢一行人回来了,报告的消息更不好——森林出现冥族族花,且羽蓁生死未卜,听闻此事,肖院长的另一半脸也黑了。
锦央学院的人是都回来了,肖院长却不得不放弃前去森林中央的计划,加派人手寻找司徒羽蓁。
那可是未来的幻之圣者啊!
就在营地一团糟的时候,司徒琰抱着司徒羽蓁回来了。
肖院长怒气冲冲的出来,劈头盖脸一顿骂。
司徒琰挑眉。他从来不是隐忍的人,连自己的老子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肖院长。
察觉到司徒琰的意图,司徒羽蓁按住他的手,微微摇头。他以后还要在肖院长的地盘上长住,现在可不能把人给得罪了!
所幸肖院长的“长篇演讲”并没有持续多久,一个新学徒慌忙扑向他,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
呃,是跑向他时摔了一跤,扑到地上,仍不死心的拉住肖院长的衣角,连声音都在发颤。
“院……院长,繁……繁霄君者,她……她……”来了。
司徒羽蓁看着朝自己走来的白衣女子,懵了。这次……好像闹大了……
平时的妤,清清冷冷,面无表情,有一股生人勿近的味道,是个标准冷美人;当她生起气来时,周身气温冷到可以结冰,一副谁靠近杀无赦的神色,难怪新学徒会怕她。
司徒羽蓁心有余悸地往司徒琰怀里缩了缩。呜呜~妤的气势太吓人了!
妤二话不说,冰凉的手指搭上司徒羽蓁的脉门。良久,收回手。
“命倒是挺大的。”
她扫了眼司徒羽蓁的小手,又道:“还好没弄伤手。”
说完,随肖院长离开了。
妤有一个怪癖,她对人的第一印象来源于手,并且坚信“好看的人,手不一定好看;手好看的人,一定好看。”
司徒羽蓁的手指修长、纤细、骨节分明,完全符合妤的审美标准。
司徒羽蓁默默的泪了。在妤的心里,她的命还比不上一双手咩?不过,对于妤踏入归阴森林,专程来看她……死没死,她还是很意想不到的。虽然说,不排除妤以为她死了,想把她的手砍了带回去观赏的可能。
安置好司徒羽蓁后,司徒琰自觉的去男学徒的休息区,和同是被迫留下的世家少主东方浩言挤在一起。
司徒羽蓁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等她睡完一觉,起床时,守在她身边的会是夏云凰。
夏云凰见她醒来,伸手探了探她滚烫的额头,面露忧色,嘀咕了一句——
“怎么还在烧?”
司徒羽蓁了然。她身子骨弱,从小病到大。尤其是小时候,几乎一整月都高烧不退。以前一直是琰哥哥照顾她,然而这几天琰哥哥心急如焚的寻她,恐怕此时也精疲力尽了吧!
百里沉鸢不声不响地端着药碗进来,伺候她喝药。
夏云凰配合地扶起司徒羽蓁,让她稍微靠在自己身上。
司徒羽蓁不想弄得自己跟个大爷似的,无奈浑身无力,只能任由她们折腾。
百里沉鸢神色沉重。
夏云凰表情严肃。
一时间,相对无言。帐篷里只有药勺和瓷盏相撞的声音。
司徒羽蓁扯扯嘴角,故作轻松的笑道:“别这样嘛~我还没死呢!花术废了,我还会幻术啊!姐姐我可是幻之君者诶~”
沉默……还是沉默……继续沉默……
半晌,百里沉鸢喂完药了,脸蛋上绽放出颇为阳光的笑容,“我相信你。”
相信你可以振作起来,相信你能够成为幻之圣者。
夏云凰虽没说话,但她默默的扶着司徒羽蓁,无声的传达着自己的心意,那么坚定,那么令人安心。
衿给她们捎来妤开的药方,刚进帐篷就觉得不太对劲。
按理来说,花术被废,不应该死气沉沉的吗!这有说有笑,气氛温暖融洽是怎么回事?
疑惑归疑惑,衿还是很尽责的转达了妤的意思,充分发挥传话筒的功能。
“妤给羽蓁开了些药方,她初步判断,认为羽蓁的花术并没有废,只是暂时性用不了,她会尽量帮羽蓁医好。”
夏云凰拧眉,“暂时是多久?”
衿耸了耸肩。
“不好说。可能几个月,可能几年,谁知道呢?”她顿了顿,又道:“羽蓁啊,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司徒羽蓁笑着点头,心里暖暖的。
是的,都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