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甜歌在惊鸿师姐房里与惊鸿师姐彻夜长谈。两人的话那般多,好似要把以前的十八年所有没来得及说的话都说一说般。
翌日,天边刚刚露出第一缕晨曦,甜歌就被叶暮辰从惊鸿师姐房中叫走了,因为她和叶暮辰必须先去见三位师尊。
从师尊那里回来,两人去地玄殿用早膳。或许因为甜歌要走,早膳特别丰盛,比之昨日的寿宴也毫不逊色。甜歌吃得肚皮都鼓了起来。不过,当知道这些菜是师兄师姐们亲手做给她的时候,她再次哭了,而且是嚎啕大哭那种。有的师兄和师姐们也不禁被她的泪水给弄感伤了,忍不住偷偷地用袖子擦拭眼角。
到后来,叶暮辰终于看不过去了,觉得再这么告别下去,就别想再下山了。于是乎,他提起甜歌的衣领去,强行把她给带出了地玄殿。
然后,甜歌在叶暮辰的陪同下回药庐取行李。
“这些都是我的行李。”甜歌指了指放在桌子上的三个大包袱,央求道,“麻烦大师兄了!”
“修行之人,你带这么多俗物作甚?”叶暮辰看着就来气。
“我在仙霞山呆了十八年,自然有许多东西舍不得丢嘛!”甜歌有轻度的恋物癖,只要是用习惯了的,就不想扔掉,不然全身都会难受。
“那也不行!这三个大包袱,要么你自己背着,要么就扔了。”叶暮辰没再多言,转身就走。
“大师兄!”甜歌跟着冲出了药庐,却没能阻止叶暮辰。
甜歌瞪着眼看着桌上的三个大包袱发愁。叶暮辰不帮忙,难道真地要靠自己的肩膀去扛?
甜歌试着把三个包袱都甩到肩膀上,她的身体立即被压成了弯弓般,走上几步就气喘如牛。
她原本想要请其他师兄帮忙先拿去大殿,可是转念一想,这次陪她下山的就只有大师兄叶暮辰,就算她叫人帮她把包袱弄去了大殿,叶暮辰不出手帮忙,这三个包袱肯定别想带下山。
想到包袱里全是自己心爱的物品,甜歌牙一咬,眼一瞪,把包袱往肩头一甩,迈开沉重的脚步,缓缓地往大殿的方向挪移着……
九玄殿外,此时已经聚集了不少前来送行的弟子,和准备离去的宾客。
叶暮辰看了看药庐的方向,暗想着,甜歌到底在搞什么鬼,眼看出发的时辰都到了,却还没看见她的影子。
九华山的弟子也是今天离开。绯夜尊者此时还在三尊殿中,其余弟子则聚集在九玄殿外同仙霞山的弟子告别。
容夕冥被几名仙霞山弟子围在一处,不停地询问关于在人间经商的情形。这些弟子大多在很小的时候就上了仙霞山,山外的世界对于他们有着不可抗拒的魔力,可是他们的修行还未达到下山游历的级别,只能问问经常呆在山下的人,话梅止渴了。
容夕冥一直耐心地解答着各种问题。不论问题再白痴,再简单,他也会如同在讲述一个非常精彩的故事般讲给他们听。其实,有时候对于经常来往于尘世的容夕冥来说,他们问的有些问题真的是一目了然的事,可是对于这些从来没下过山的弟子来说,那就是一个新奇的未知世界,哪怕只是用钱去买包子的小事,也会成为津津乐道的趣事。
听着容夕冥同师弟们侃侃而谈,再看看天色,叶暮辰的耐心已经快熬没了。当他打算提步再去一趟药庐时,九玄殿外的台阶上出现了一个人影。
那个人影已经不能算是一个正常的人形了,因为她的身体远远看上去就跟一个球差不多。等人影走近后,众人才发现,那人并非真的是个球,而是肩膀被三个大包袱压着,上半身弯曲成了九十度,再加上身材娇小的原因,三个大包袱都快掩住她的头了。
“是甜歌小师妹!”泽凯突然惊讶地叫了起来。
“还不快去帮忙!”百华立即拍了拍已经有些呆了的泽凯。
其实,别说泽凯,就是百华自己也呆了。他什么时候见过甜歌这样勤奋?
“小师妹,泽凯来帮你了!”泽凯立即跳将起来,冲向甜歌的方向。
可是,他刚刚跑没两步,衣领就被人从身后给揪住了。
“谁啊!”到底是谁这样不知道怜惜小师妹!泽凯愤愤不平地转过头,怒目而视。
可是,当看清揪住他的是什么人时,他立即蔫了,因为揪住他的衣领的人是叶暮辰。
叶暮辰根本就不管泽凯的想法和表情,盯着缓缓往前移动的人影,冷冷地道,“让她自己走!”
这也太残酷了吧!足足有一千多级台阶啊!甜歌小师妹的小身子会不会被累瘫了啊!泽凯不敢置信地看向叶暮辰。
叶暮辰此时心里是憋着一股火的。甜歌这样做到底要干嘛?是想告诉他,那三个奇大无比的包袱跟她的生命一样重要,即便累死,她也要带下山去吗?还是想要博得他的同情和理解,然后帮她解决麻烦?
叶暮辰很不喜欢这种被人逼迫的感觉。他不让她带那么多东西,是不想她被俗物牵绊,她倒是好,尽然背着那些东西,像个陀螺似地从药庐一路走来九玄殿,是打算向他宣战吗?
看着甜歌走一步歇一步的艰难前行着,有时候还差点摔跤,叶暮辰再也忍不住了,带着怒气吼道,“玉甜歌,你若再不把背上的东西扔掉,我就去禀明师尊,取消你下山的资格!”
被包袱压得有些头昏脑涨的甜歌立即当头一棒,虽然身体已经累到了极点,神经却反映奇快,她张嘴就喊道,“不要啊!”
“想下山,就把你背上的东西给我扔掉!”叶暮辰手中的宝剑瞬间出手,直接刺向甜歌背上的几个大包袱。
甜歌啊地一声惨叫,连人带包袱都趴在了台阶上,有些绝望地想着,难道这样还不能博取师兄的同情么?
“不就是几个包袱嘛!何必搞得火气冲天的!”容夕冥突然站了出来,手中的长剑及时出鞘,中途拦住了叶暮辰的宝剑。
“这是我仙霞山的家事,你别管得太宽了!”叶暮辰暗中发力,两柄宝剑擦除了耀眼的火花。
“路见不平还要拔刀相助,何况仙霞和九华本就是同盟。甜歌不过是想带点礼物回去送给自己的家人罢了,叶师兄何必这样蛮横呢!”容夕冥也不退让。
“容夕冥,看来你今天是打算惹是非了?”叶暮辰眯着眼,怒火已经蹿上了心头,眼看就要喷出来了。
“别动手,别动手!有事好商量!”百华硬着头皮跑了上来。
“大师兄!”九华山的弟子周睿跑了上来,劝道,“不就是件小事嘛!仙霞山的小师妹要带东西回家,仙霞山这次派的人少,不方便拿,咱们九华山的人多,咱们帮她送回去不就行了吗?”
什么叫人少,不方便拿!叶暮辰狠狠地瞪了周睿一眼。他的墟鼎别说放三个包袱,就是一座九玄殿,也能装得下。
甜歌虽然已经累瘫了,耳朵却还是好使的,她一听有人自愿帮她拿包袱,开心地喊道,“好嘞!那就拜托九华山的师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