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岂有此理,不过一乳臭未干的小儿,也敢公然顶撞于本校尉,真是寿星公上吊,活得不耐烦了。”回到行辕的鲍鸿脸色阴沉,连胳膊上的疼痛一时间都顾不上了,一拳锤在桌子上,桌子呯地作响。
“那陈琼不过一骑都尉,校尉大人却是陛下钦点的八校尉之一,两者身份地位均天差地远。如今豫州战事均归校尉大人节制,那陈琼对于您来说,不过一跳梁小丑耳,想弄死他,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旁边一裨将张方阴冷一笑说道。
“计将安出?”鲍鸿冷声问道。
“简单得很,眼下正是与葛陂石广激战正酣之时,校尉大人命陈琼前去攻城,若是征战不利,则治其延误战机之罪。近两万大军征战葛陂,月余不下,想必以那陈琼之能,也不可能攻破葛陂县城。”张方献计说道。
“陈琼斩杀了白爵,战功卓著,若是随便斩之,恐难以服众。”鲍鸿脸色阴晴不定,考虑着张方此策的可行性,觉得有些不妥之处。
张方嘿然道,“若是那陈琼的部曲在激战中死伤殆尽,又岂惧流言,寻常人等又岂会因为一个势单力孤的陈琼得罪于校尉大人?”
“如此倒也不错,这陈琼原本某还不是那么想置其于死地,不过既然他自己找死,也就怨不得某了。”鲍鸿闻言后点头说道,这陈琼若是暗中送上一笔财物再行赔礼也就罢了,可他不仅不上道,反而公然挑战其权威。若不将其严惩,杀鸡警猴,以后谁还会服他鲍鸿?
“传某将令,命陈琼立即领兵出城,围剿葛陂黄巾余孽,如有殆战,军法无情!”
“喏!”
………..
“想当年,老子的队伍才开张,几十个人来七八条枪,遇黄巾追得我晕头转向……”陈琼在马背上晃荡着,嘴里轻唱着,身后四千多步骑,每回头看一眼,心里的成就感油然而生。
周仓,许褚数将眼神古怪地看了看陈琼,这主公鬼点子多,不过行为也着实古怪了点,迥异常人。
“看什么看,这人得放松,一个个板着个脸,谁欠你们几千钱没还吗?”陈琼哼声道。
“主公,从来只有某欠别人钱不还,在堡坞还没有谁敢欠某钱不还的。”许褚想了一下说道。
“打个比方,你这浑人。”陈琼一听顿时乐道。
“咦,荀朔怎么来鹿原了?”抵达军营门口,陈琼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心中一喜,大叫道,“吾说今日归途中怎么听到喜鹊在叫,原来是朔兄来了,来得正好,吾正好小胜数场归来,今日与朔兄把酒言欢,细说一番这几日发生之事。”
“哎呀,陈兄,亏你还有功夫喝酒,祸事至矣,汝大难临头了!”荀朔一脸焦急地说道。
“荀兄何出此言,某才斩了白爵,破贼上万,也算对得起刘太守一番恩德。所得罪之人唯有那鲍鸿,量那鲍鸿于专横跋扈,也不至于公然对吾如何吧?”陈琼狐疑地说道。
“鲍鸿公然是不会对陈兄如何,不过豫州大小战事均归鲍鸿节制,若那鲍鸿存心与陈兄为难,陈兄受命于他,岂不处处制肘,又如何能胜?”荀朔顿足说道。
“你是说鲍鸿那厮会公报私仇?欲置吾于死地?”陈琼面色陡变,之前将他扔在黄巾军的包围圈里面不正是想置他于死地吗?陈琼背上沁出一层冷汗,看来经历了几场胜利他把问题想得有些太简单了,看鲍鸿今日那作派,肯定是不会善罢甘休了,有鲍鸿背地里扯后腿,肯定是苦仗他打了,结果功劳让别人拣了,像牛舌谷那几次战斗除了陈到的骁勇外,地形是最重要的因素,也可以说是运气,不然就凭他这刚训练完的两千人早就被白爵啃得骨头都不剩了。
“十有八九是如此。”荀朔重重点头。
“直娘贼,明枪异躲,暗箭难防。吾不惧黄巾贼人多势众,没想到这来自身后的官军的威胁却远比黄巾贼的要大得多。”陈琼气愤地一拍桌子,然后眼珠子一转,看向荀朔说道,“既然荀兄不畏路途艰险,特地赶到鹿原来,小弟呈荀兄这份情,想必荀兄已经有了应对之策,还请荀兄教我。”
这家伙倒是机灵,荀朔干笑了一声说道,“直接从鹿原撤回去不现实,待过个几日,太守大人借口郡治受黄巾贼影响,调回陈兄,避开那鲍鸿锋芒便是了,只是这几日陈兄还得小心应付才是,莫要被那鲍鸿抓了把柄。”
“小弟会谨慎应付的,如此便多谢荀兄从中周旋了。”陈琼对荀朔重重行了一礼。
“报!都尉大人,鲍校尉令使来见!”
“让他进来!”陈琼与荀朔对视了一眼,真是说什么就来什么。
“陈都尉,某家校尉大人命尔即刻带兵出城,围剿葛陂黄巾余孽,不得有误。”那令使趾高气扬地说道。
“还请令使传话给校尉大人,某虽有死战之心,奈何军中积粮已耗尽,无力再战。另刀枪箭只亦在斩杀白爵中多有损耗,需大量补充,还请校尉大人支应一二,若是军中亦供给紧张,待某从汝南一应军粮军械运抵之后,立即便引军攻打葛陂,不会稍误校尉大人大事。”
尼妹,要不是军粮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他才不想重新回到鹿原这个火坑,本来在汝南他也有一些军粮,但想着在鹿原这边打仗,便应该吃这边的。没想到不仅没吃到这边的口粮,还被那鲍鸿倒打一耙,索贿不成现在变成索命了。
“陈都尉,校尉大人现在是命尔即刻起兵,莫非你想违抗军令吗?”令使冷声质问道。
“草你娘的军令,就凭尔这令使也敢逼问于某,之前他鲍鸿把吾扔到牛舌谷,哪怕是拿吾两千余部众当诱饵,吾也认了,现在吾九死一生,挣扎回来,他又要让吾连口喘气的时间都没有就空着肚子上阵,他想干什么?想取吾之性命,直接派几名刀斧手过来便是。”陈琼一脚踹翻了身前的桌案,勃然大怒,“给吾滚回去,需知泥人也有三分土性,吾的官是太守大人给的,与他鲍校尉无关,他鲍校尉索贿不成,便使如此下作手段,如此品性,让人不耻!”
令使没想到陈琼敢公然抗命,见周仓,许褚闻声涌进,怒目而视,稍有不慎便有刀斧加身之忧,嗫嚅了几声,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地退走。
“主公,咱们从出鹿原,历经大小数战,破贼一万数千,屡有斩获,有功无过。今鲍鸿那厮反而欲害主公,这官当得也特憋屈,某看大不了扯了这身官袍,落草山林,也比呆在这鹿原受气强上万倍!”周仓气得哇哇大叫地说道。
“这可使不得,使不得!”荀朔连忙说道。
“休得胡言,鲍鸿那厮虽然吃人饭,不干人事,但太守大人待某恩重,岂能如此行事,此事吾心中忆有计较,尔不必多言。”陈琼摆了摆手,然后向荀朔拱手道,“还得劳烦荀兄回郡治向太守大人告知此地实情,非吾不愿平匪,实在是那鲍鸿太过循私枉法,别说吾初任都尉,囊中羞涩,就算是家财万贯,也断然不会对那鲍鸿委曲求全。”
“陈兄且放心,一切待太守大人处理。”荀朔向陈琼回礼,知道事情紧急,匆匆而去。
“主公,如那鲍鸿狗急跳墙,又待如何?”裴元绍也从门口走了进来。
“兔子急了还咬人,真当吾是吃素长大的吗,杀人者人恒杀之,若迫得吾没有应对手段,斩了鲍鸿,他手下那万许兵丁,又能奈吾何?”陈琼眼中闪过一丝狠色。
许褚,裴元绍等人听得大为振奋,娘的,有恩必还,有仇必报,跟着这样的主子干事才叫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