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小道,一大汉长八尺有余,腰大十围,面容雄毅,暴露在空气中的两条臂膀肌肉虬扎,手提大刀,嘿然出声,一刀横扫,数名黄巾贼被拦腰横斩。三十余名黄巾匪徒被那魁梧大汉冲入中间,左劈右砍下,转眼间的功夫便横尸大半,仅有六七人四散惊慌而走。
“仲康,某等来助你!”远处一土坡下,数十人或是提刀,若是挎箭吆喝着结伴冲来,却见一地尸首,禁不住面色骇然。
“哼,就凭这点乱匪,能奈某何。”魁梧汉子嗡声,胡子一跷,若沉钟敲击,血淋淋地大刀往肩上一扛,大咧咧地说道,“你们且回,某再去斩杀几个,省得这帮毛贼有事没事来打咋堡坞主意。”
“仲康,穷寇莫追,那黄巾贼寇动则数百上千,我等还是早早退回堡坞,以免再遭遇大股贼寇。”为首一精壮汉子劝道。
“什么穷寇富寇,在某刀下,都得变成死寇。”许褚一转身,将宽厚的背影留给众人,扛着刀大步向前走,“你们且回去,某再去斩几个贼寇自行回来便是,直娘贼,好不容易逮着个活动手脚的机会,不杀个快活,哪能如此轻易便返回堡坞?”
前些日子守着堡坞,轻易不能出来,与贼寇战了数场,好不容易得了这柄好刀,许褚喜不自胜,却是要先试试手中宝刀利否,岂能这般轻易回去,许褚想道。
“这个许仲康。”赶来增援的数十人素知许褚勇武且固执,劝他不动,只能摇头。
“许仲康,且慢!”正在此时,一黑瘦中年策马而来,叫住许褚道,“快回堡坞,换耕牛的黄巾贼来了。”
中人一阵纷乱,数日前,一股黄巾贼约上两千余人攻打许家坞,许褚率坞内众人抵抗,双方战罢,黄巾贼自退却而去,许家坞因为少粮而与黄巾贼提出以耕牛向黄巾贼换粮,黄巾贼自去筹粮,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那黄巾贼莫不会以运粮为由打开堡坞吧?”
“若是让黄巾贼冲进堡坞可就完了。”
“怕个甚?只管教那黄巾贼前来,来一个某杀一个,来两个某杀一双,这次需教那黄巾贼胆寒,再不敢来犯我许家坞。”许褚大叫,声若炸雷,转身便又走了回来。
许褚勇武过人,在堡坞素有声名,却也生就一副倔脾气,在堡坞内除了他那年近七十的阿翁,寻常人劝他不动,此时见许褚回转,均是大喜,一行人赶回堡坞,稍歇,外面人声大噪,只见上千黄巾贼依次而来,队伍中间近百人各背一袋粮食,置于堡坞大门之前。
“粮食本将已经遣人送来,耕牛何在?”王宏双手按住马背,眉侵入鬓,生得一副美髯,策马于前大声喊道。
“你们且去搬粮,某押耕牛上前,谅那贼寇不敢妄动。”许褚嘴边胡子抖了抖,盯住那王宏目露凶光,暗忖若非堡坞没有好马,否则斩那匪首还不手到擒来?
众人只是忌惮黄巾贼寇人多势众,兼具兵刃锋利,堡坞虽结众以自堡,然以农具为多,若不能以堡坞为依托,出去厮杀,恐敌不住,许褚素来胆大,此时自告奋勇,旁人均松了口气。
“兀那厮鸟,催个什催,你许家爷爷这就赶牛过来了。”贼寇催得紧,不过从许褚嘴里冒出来自然没什么好话,堡坞前门大开,许褚提刀赶牛,率先从出了堡坞前门,身后许家坞的壮丁相继而出,一部严阵以待,以防贼寇趁势攻打,一部抓紧抢运粮食。
粮食也就一百余袋,数十个人运个两三次便也运个干净,这牛的速度自然比不过马,慢吞吞行走,却也得花些时间才能送到对面那贼寇跟前。许褚这黑脸汉子眼珠子一转,难得的动起了脑筋,自家先放慢速度赶牛,待粮食运送完毕再赶将回去,不是空得了一些粮食,又省了两头耕牛?反正那黄巾贼前些日子也攻打过许家坞,跟这帮人也没甚好客气的。想到这里,许褚心里乐呵,脸上要傻笑出来,不过不能让那贼寇察觉,许褚又憋了回去,让他好生不自在。
王宏听许褚语出侮人,心中恼怒,却也惧这厮勇烈,只待耕牛到手,日后再来找这堡坞麻烦不迟。些许粮食,去别的地方劫掠一番便是。
“直娘贼,尔动作如此之慢,可是想中途反悔不成?”过了片刻,那两头牛才走了不出百步,王宏顿时看出有些不妥。
“哼,这牛走得慢,关你许家爷爷什么事,既然你嫌某慢,某且将牛赶回去,尔自己过来赶便是。”许褚心中窃喜,偏却面色含怒,对于他这一根肠子通到底的人,做到这些真不比上阵厮杀来得轻松,以后再也不做这等事了,舍不得这两头牛,直接杀进对方阵中,将那黄巾贼打杀直接抢回了便是,许褚虎着脸,也不再多言,赶着两头牛便往回走。
“竖子,尔敢!”王宏大怒,草,谯郡一带,闻他之名,孩童止啼,百姓避道。眼前这厮竟敢戏开于他。不过甚怒之下,王宏却也未失理智,知道单打独斗并非这家伙的对手,于是引数十骑来攻,步军鼓噪前进。
许褚赶着两头牛往回走,那速度比起之前快了数倍不止,更是让王宏气得哇哇大叫。
“都尉大人,之前与某交手的正是此人。”远处,裴元绍指着那牵牛壮汉,想到之前与之交手的经历,仍然心有余悸地说道。
看那魁梧壮汉讨了好,忙不迭地将牛往堡坞内赶,陈琼一阵好笑,看其模样,应该是心思耿直,懒得动脑筋的人,却也没想到还会动这样的歪心思,想必那黄巾贼寇被这样的粗人耍了一把心里不好受。以那魁梧壮汉的腰围,也确实称得上粗人一个。
“接下来怕是会有一场恶战,大家先行准备,若是那计家坞支撑不住,咱们便上前去接应,击溃黄巾贼寇。”
“都尉大人可是要收服那壮汉?”裴元绍奇道。
“若真如裴兄所言,这壮汉如此勇武,却不能为汉室效力,埋没于山野之间岂不可惜。”陈琼并不掩饰,坦承说道,自从经历之前的两战之后,陈到的作用越发让陈琼觉得古人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是多么的正确。
“此人勇武过人,却也野性难驯,对黄巾军,官军均无甚好感,想收之并非易事。”裴元绍摇头说道。
“十常侍当道,国事日艰,当今天下又有何易事?”陈琼淡淡地说了一句,本来他还想着就算这壮汉厉害,总也有个限度,不过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人跌破了眼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