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汇河,追上去!”昕筱手下一松,马绳便放了汇河自由,它果然健步如飞,风驰电掣地直追前面奔得飞快的枫离和贺兰琰。
汇河总是不服枫离,这是自然,总说巾帼不让须眉,汇河当然也不会例外了!话说贺兰琰也是蛮会挑的,他们一黑一白,真是很相配了。就是脾气都冲了些,一个白义,一个盗骊,相互都看不惯,这可怎么办呢!?
汇于河海,汇河;枫中离散,枫离。都极具诗意和情意,她很喜欢,哈…
已经到了秋天,日头便不炎热。天气将护个暖和,很适合出来…不是玩,不是说情…没错…是积极向上的练武!看,连汇河,枫离都带上了呢!
不是锻炼,是什么!?
一片小林子,虽不是很深,但也有着参天大树,掩住了不少日光。纵使秋意浓,不至于落了所有叶片,虽泛了黄,却也都坚韧地在枝头攀附,不肯放手。
“喏,这是片好地方,练吧!”自进了林子,他便放慢了脚步,这会儿,到了树最密集的地方,他却停下了。
“在这练什么!?”昕筱坐在马上,吃惊地问。
这片小地方,是要舞剑吗?不不不,不可能…骑马?不不不…这也骑不开马呀……
“抓雀儿啊,第一次遇见时,你不就是在抓雀儿吗?”扔给她一个大麻袋,他便潇洒地下了马,找了块风水宝地,安逸地坐下小憩了。
“……”昕筱被麻袋扔了个正面,哼地一声后,她不满地将其一把拉下,‘噌’地跃起,跑到他身边。来回踏了几步,她嘟着嘴不开心地说:“就这样啊…还要抓啊……”
从那之后都半年了,怎么还让她抓鸟,她只是这个级别吗?
“两刻时辰,我要四十只!”他靠着树干,闭上眼指点江山。
“你是要吃吗!?这么多干嘛!”这大点的林子哪来四十只雀儿等着让她捉,拜托,这是秋天呀,又不是初春……
“嗯,是要吃!”说着,他还侧了身,背对着她,不听她抱怨唠叨。
昕筱跺了跺脚,不敢再多晃嗒,还是抓紧时间完成这项任务了,她便飞身离开,找寻踪迹。
没想到这个地方竟满是朱顶雀,‘曲曲曲’的声响遍布枝头,树梢,性情温顺的它们赤胸,白腰,头上带红或不带红,雌雄易辨。她迎风直上,像一只灵活的小鸟,穿梭于林间。
蹲下,戳,再戳。昕筱伸手摘下他面上的面具,遮在自己面上,后来她干脆躺在他身侧,晃着头,拿手在脸上摆弄着紫檀具,调皮道:“哎…要不给我也找一个带吧!嗯…让我想想,白色的好不好?”
这样,会与你更相配!
还不到两刻,她便集齐了四十只雀儿。还算他没为难她,至少她不用东跑西跑地去寻、去找它们的身影,省了不少劲。比起半年前,她真心长进了不少,至少不会再在枝头上踉跄,或是使不上力道加速直追。
他伸手接过麻袋,放心地点都没点就往枫离身上一挂,随后骑上了枫离。“走,前面有你喜欢的!”
“汇河,我们走,追上去!”见他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她亦拍了拍汇河,策马奔驰,与他并排相行穿过了这片林木。
眼前忽地豁然开朗,这是一处绝壁,冲天的瀑布直泻而下。白雾袅袅,水光接天,气水翩翩,神迹渺渺。击耳的水声滔滔,湍急回转,涡旋阵阵,随波逐流。白色水花‘哗哗’迸溅,一点一滴翩若绵雨风流,挥洒如墨。
昕筱张着嘴,一句感慨的词也形容不出了,只化作难以表达的一声声感慨:“哇……”
贺兰琰温润地看着她如花绽放的笑靥,便逍遥地下马,俊逸的身影如玉地伸手,请向昕筱,“阿筱?”
没想到,她严肃地咳了一声,头傲娇地扬起,瞥了眼儒雅的他,娓娓道:“算了…本小姐就给你个机会吧…”
等她扭捏完,才将柔荑放于他手心,跟着他缓步走至礁石之上,贺兰琰手下一拉,麻袋随即张开。
数十只朱顶雀破袋而出,场面盛大雄伟,它们不时发出‘曲曲’之音,翅膀也不时扇动出‘噗噗’之音。顺着水气,沿着白雾向上飞舞,翩翩排成队,在空中列出不一样的风景来,久久盘旋,徘徊低吟。
贺兰琰手下一带,牵着她便飞了起来,迎着水面,踏着清波,直流而上。群雀在周身飞舞,伴着鸣声嘹嘹,他们脚踏清风,随波而上。气流逆转,落叶飘洒,纷飞的是水花,翩然的是壁人。
这一刻,感觉世界都远了,可就是在这一刻,世界好像就在手中…
“你派了谁去?”
“黑狱。”
“啊…果然是他!”那个腰间配着漆黑腰带的暗黑男子,那个一直跟在祈玉身边护他周全的男子,昕筱记得。
“那说好了,要是我赢了,你就得教我!”
“若不是,阿筱就不学,嗯?”
姜府。
“哎呀呀!只差了一步,可惜…”
“姑父承让了。”
“哎!莫要谦逊,你这孩子,棋艺真是精湛不已呐!”姜知远摸了摸胡须,不由感慨道。
方才的一局虽是他赢,可也是在他拼尽全力后才侥幸获胜的,有一步关键之子浩昱没有看到,那可是一步断气绝子的妙步啊!幸得他没瞧见,要不连输两局可真是丢脸面了。
“哪里,是我太侥幸了,姑父的布局和攻势都是绝妙,打得我措手不及,到处逃窜!”浩昱挠挠头,推让着,恭维着姜知远。
“姑姑来了…啊,筱儿也来了!”浩昱立马从坐上起身,上前扶着董姨娘入上座。
“爹爹,浩昱哥哥!”昕筱上前,凑到棋盘前饶有兴致地省视起来。
姜知远也起了兴,招手让昕筱坐过来,道:“筱儿,来来来,跟你堂哥切磋切磋!”
“不用了吧!这…”浩昱难为地想起身,推辞掉。
“哎!莫要小看了筱儿,她可是从小就学着了!”姜知远劝着浩昱坐下,他倒很想看看他们的战局,应当会很激烈。
以前与筱儿闲适时来过几局,那时的她进攻凶猛,而且善于追击,倒是与她温顺的性子很不相符。
昕筱鞠了躬,很遵守棋盘上的礼仪,首步下在了浩昱的右手方,占据一角。他迎势亦下到了她的右手旁。几步完成后,昕筱优雅的布好了局。这是走棋的基础,一定要下得好,根基稳才是致胜的关键。
从一开始,他就压制着她行棋。本来她是攻势很强的冲进他角部的阵营里,按理说应会有一场勇猛的厮杀。可他竟开门迎她入内,并不与她纠结相缠,而是死死地将她压向边界,挡住她往中央的发展。
昕筱微微挑眉,好啊,原来他是想圈下肚白!
她手一扬,便在中央落下一子,妄要做活。这一步行得突然,倒是让浩昱愣了一愣,轻笑着与她拉开了战斗,看来,不打是不行了。
若是失了这肚白,他定会输。
情形已到关键时刻,昕筱的任务艰巨,需得两眼才能绝地重生。四周都是白子相逼,紧紧压着她的行径。赌一把吧,她远跳一步,连上两子,将他本连在一起的白子切断,插进了黑棋。
扭十字已经出现,两方的军队已备好。想要以少胜多,看来她只能诱敌了!
昕筱往左跳了两步,与中央这方的黑骑断了牵连。浩昱扬手落子,如此好的机会,他怎能让她再连上!
却见她手锋一转,转移了阵地,跑到边缘的白色城墙,猛烈地攻击起来,霎时,便切断了他的墙垣。
他手一停,而后直接放下白子,拱手道:“我输了!”
实在没想到她一开始就是抱着弃子的心思闯入了他的境地,是了,取舍太过得当,他竟没有发现。原来她紧盯着的是他的围墙,如今,城已破,肚白也守不住了……
“浩昱哥哥,你让我了!”昕筱扬声说着,站起身欠了礼。
“是我艺不如筱儿,真没有相让!”浩昱感慨道,他本就不擅于厮杀相搏,当目的被识破,开始直白地相拼时,他早已没了胜算。
“不错,甚妙啊!筱儿…你棋艺见长了哪!”爹爹略显得意地说道,他的好女儿就是给他长面子,什么都很优秀。
昕筱站起身,整整衣裙笑着道,“哪有,这一盘浩昱哥哥真是给我上了一课,长了不少行棋之识!”
此时,看大家都站着了,董姨娘便适时地笑着提醒大家。她拉着姜知远往外,边走边嗲道:“去吃饭吧,都这个时辰了,老爷你看看你,一下起棋来就忘了吃饭!”
“哎呦,都戌时了,走走走,浩昱,筱儿!”
夜深寒露重。
“咚咚咚……”
在案几上书画的男子放下手中之笔,看向进来的侍从道:“怎么?”
“王爷,榭竹千苑的主子又差话儿来了!”他凑在男子耳边,低语道。
“不知闹得是什么脾气,这几天频频找事!”男子一听,便不悦了起来。娶姜昕筱不是皇上下的旨吗,又不是他主动求来的!什么时候,连她也这样小家子气了!
他赶忙补充道:“阿菲姑娘说,她家小姐有很重要的事与王爷说,要是王爷放着不管,小姐会亲自动手!”
“什么!她想动什么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