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还是退回去重新找路吧。好像确实是迷路了,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啊!”达古哭丧着脸开始驱赶着不安的羊群往来路的方向走。
阿克萨经过我身边时候瞄了桑吉一眼,发出‘呲’的一声轻笑。
桑吉把地图打开又合上,又打开,最后叹了口气,有点沮丧的合上了地图,两眼直直的看着我,忽然开口说:“周记者,你的手机上有GPS吧?”
我登时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这两年手机GPS才刚刚开始流行,只有特别高端的商务机型有配,想不到他一个草原上的牧羊人,竟然会知道。
见我有点痴呆的盯着他看,桑吉满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我以前上大学的时候就有看报纸的习惯,回家之后特别从邮局订了报纸,都是在报纸上看到的。”
想不到在这种才刚刚通电的偏僻地方,竟然还有一位大学生,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不过当我把手机递给他,看到他熟练的开机解锁动作,就明白他恐怕不是在吹牛。尤其是他举着手机原地转圈找信号的样子,当年小灵通最流行的时候大街上总能看到这样举手致敬的人。
“没信号……”桑吉有些懊恼的用力挠头:“卫星信号都没有了,没道理啊!”
我向他要回手机,自己也试了试,确实没有信号,一点都没有,我也举起手致敬了一圈,一点效果都没用,这手机明明是前段时间从新买的进口货,难道我又当了一把大头,帮人出销了水货?我怀着复杂的疑虑情绪,将手机重新收好,伸手让桑吉把我拽上马。
这时候达古他们已经赶着羊走了挺远,把我和桑吉无情的丢在了后面,还好桑吉还骑着马,不然在二尺长的荒野草地里漫步绝对不是一件美事,而且我穿着的还并不是长靴,只是一双逼格较高的登山鞋。
两个大男人共乘一骑的体位有些不雅,还好这里并没有什么人,时间也很短,顶多五分钟,我们就追上了停止前进的羊群,远远的就看见那几个人站成一排,不知道在做些什么,还好羊群也很老实的没有乱走,反而紧紧的聚成一团。
桑吉低呼了一声,明显的提高了速度,我只好暧昧的抱住他的腰肢,心里低声默念着各路前女友的名字。
等我们走近了才发现,他们几人都站在一条小溪边,呆呆的看着对岸,羊群也只是聚成一团在排队饮水,小溪的水质很好,清澈见底,深度大约只有二十多公分,偶尔还有一些透明的小虾在水里猛地一窜,带起一道水痕。
这是一条在草原上很常见的小溪,底部是青色和红色的超大卵石,表面光滑漂亮,在水波的折射下不断跳动着变换的色块。小溪的对面依然是无边的草原。一米多高的野草,蔓延向视线的尽头,只是在其中,根本看不到我们来时留下的痕迹。
一阵微风拂来,草丛中缓缓的升起了淡青色的雾气,随风婉转,仿若幽灵起舞。
剧烈的狗吠声把我们从凝固的状态中唤醒过来,有几只羊喝饱了水又开始乱窜,阿克萨的几条狗都是猎犬,不太会看护羊群,看到羊群散了,只会不停狂吠,结果羊群受到了更多的惊吓,整个跑散了场,这下子几个人没法再发呆,只好手忙脚乱的归拢羊群,好不容易把羊赶回来,一点数,少了两只。
这下子达古本来就难看的脸变的更是不堪,蹲在地上一个劲的唉声叹气,两只大羊将近万把块,说没就没了,桑吉的脸色也不好看,其实说是发呆,不过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有人有狗,两只活羊就这么不见了。
羊虽然不会紧跟着头羊行动,但是毕竟也是群居动物,不应该会离开群体太远,现在毫无声息的消失,说不定是周围有什么未知的危险,阿克萨和张汲虽然也在四处张望,但是背上的枪早已端在了手里。
“这!这有脚印!”蹲在溪水边的卜卜忽然大喊道。
溪边的土地上有几个淡淡的蹄印。印子里还渗出一点亮晶晶的水,说明这是很新鲜的印记。
“后蹄!过河去了。”桑吉仔细端详了一下蹄印,肯定的说。
对岸的草长得非常的密集,从这里看过去,基本上只看到的靠前的几排草,而且这些草格外的茂盛,以至于彼此之间的茎叶都交缠在一起,被风吹过时,根本没有风吹草低现牛羊的雅相,反而像一大块整体的某种怪异生物一样,在来回的扭动着。
“怎么办?”桑吉看着达古。达古洼这一张脸,手里的帽子被他柠出好几个折。
这明显不是我们来时的路,也许中间又在哪里走错了,如果要追那两只羊,就要深入一片不太正常的草场,本来就迷路的情况下,这么做是非常危险的,不过桑吉十分的对老板负责,这种情况依然还要征询老板的意见。
“羊……”达古期期艾艾的念叨:“羊不能丢……”
有那么一瞬间我几乎听成了他说羊不要了,可惜并不是,我也不好意思说我有点害怕过去。毕竟就算草很长,路很难走,我也可以继续坐在牛车上。
讨论的过程很简略,老板发话,桑吉开动,阿克萨两人没有发表意见,我自动和孩子们归成了没有发言权的一类。
在溪水里用卵石搭了一道缓坡,我们合力将两辆牛车推了过去,对岸的草比我原先预计的还要高一点,几乎过了我的肩膀,这种情况都没办法骑马,因为奔跑的时候草的茎叶有时会擦伤马的眼睛。
于是在一番调整过后,整个队伍变成了羊群在前边开道,负责把草踩扁,我们跟在后面走,实际上我不觉得那两只羊是跑到了这边,就算是跑过来了,草密实的连地面都看不见,根本找不到痕迹,怎么追踪;而且前边的羊群开路开的很费劲,单只羊根本走不了几步就会被卡在联结生长的草笼里面,那两只羊怎么会一路无阻的跑的无影无踪。
气氛在沉闷的前进过程中逐渐变得很压抑,大伙都失去了交谈的兴致,连阿克萨都变的沉默起来,他和张汲同坐在一辆车上,呆呆的望着天。
忽然他开口说;“太阳这是怎么回事!?”